《5179-足球解读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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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9-足球解读世界-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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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时性。”因此,他对现代足球流氓的存在问题提出了质疑:“如果足球暴力不在球场内发生,那还算得上是足球暴力吗?”虽然让他承认这点很痛苦,但他不得不认为流氓习气已经被驯化了,或者说已经被驯化得足以成为被迷恋和崇拜的对象了。现在你应该能理解为什么市场对足球流氓有这样强烈的兴趣了。从根本上来说,足球流氓是一种浪漫的反叛者,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与警察对抗。并且,他们不仅仅是虚无主义者。他们在为俱乐部的立场和荣誉而战,这一点与那些爱好和平的普通球迷是一样的。为什么会有些球迷    
    ——他们也是构成这个自由和平的英国的一分子——却完全放弃传统的道义而成为恶棍呢?    
    流氓文学并不试图详细地回答这个问题。这种文学通常采用忏悔的形式,目的是使读者感到震惊。(随便引用一下阿伦的作品:“那人脸朝下跌倒在平台上,后脑勺上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从中喷涌而出。”)但是,作者们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的暴力行为找个理由。也许他们确实抛弃了传统的道义,但仍然在其附近徘徊。流氓们通常都会美化自己的暴力行为:比如他们从不攻击无辜的旁观者,也从不使用武器。很多时候,这种试图为自己开脱的意图与专横的恐吓叙述结合在一起就产生了一种喜剧性的效果,充满了欺骗和恐吓。


沉浸在感伤回忆中的足球流氓沉浸在感伤回忆中的足球流氓(4)

    像其他人一样,阿伦删除了故事中令人不愉快的部分,省略了一些很有趣的自传性细节。这未免太糟,因为这才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地方。从他成为切尔西队的足球流氓开始,他就承认自己沉溺于暴力以及引发暴力行为的肾上腺素中。他说:“恐惧是一种毒品,英雄和胆小鬼之间只有一线之差。但它比性要好,也持续得更为长久。”他认定了自己需要一个像毒品一样可以经常吸食以产生快感的事业。在他离开学校之时,伦敦正全面沉浸在20世纪60年代的时尚中,他却极力反对这种日益显露的嬉皮士的时代精神,去报名参了军。更为特别的是,他自愿加入了一支特种精英部队,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机会施展自己深爱的暴力技能。    
    阿伦开始过着一种奇怪的双重生活。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为自己的国家效力。有时,他的职责会涉及到执行秘密的打斗任务以及训练某支部队,但他不想透露这支部队的身份。一到周末,他就回到少年时代的足球暴力活动中。他猜想部队可能知道自己的这种双重生活——他有那么多前科,他们怎么会一无所知?但是只要他及时完成平时的任务,他们并不太介意他在周末时搞的破坏活动。作为这种双重生活的一部分,他也开始接受了常规的束缚。他结了婚,有一个女儿。虽然妻子恳求他放弃暴力,但她还是没有足够的理由来说服他。在他们第一次见面之前,“她已经从她的一个朋友那里听说过我。我们是在一个办公室的圣诞晚会上遇见的。在我自我介绍之后,她说:‘我不想认识你。你是个该死的流氓。’”但她却从来没有指责阿伦当初欺骗了她,给了她一个虚假的许诺。    
    阿伦的双重生活互相弥补相得益彰。“我天生就是打架的料,我没法停止或放弃。”他这样说到。他的伙伴们也不想停止。阿伦说有八名士兵加入了他的流氓团体,给打斗带来了一种职业水准。在一次去美国的旅游中,阿伦走私了一些CB机(也称市民对讲机,即Citiz e nBa nd Ra…dio,在美国一般是州际卡车司机使用的市民波段收音机,便于司机间或司机与车站保持联系),这种对讲机当时在英国还是违法的。他用这些对讲机来协调和指挥攻击行动。这些流氓士兵会画出体育馆和周围环境的地图。阿伦则置身于打斗之外,用双筒望远镜和对讲机的汇报来跟踪场内的情况。“我们就像消防队员,有人遇到麻烦,需要帮助,我们就会赶过去解决问题。”    
    但是这种双重生活之间也有过矛盾;而在I977年,这种矛盾变得无法调和。这一年,切尔西队去西南部的朴次茅斯参加一场比赛。在比赛结束时,阿伦和他的朋友们开始强行进入朴次茅斯球迷的观众区。阿伦刚跟对方的一个球迷交手就有人拿了一根铁棒在他根本没有看见的情况下向他的后脑勺砸来。这个偷袭者又在他的手上砸了一下。但是不幸的是,他没能将阿伦完全打晕。阿伦站起身来,抢过铁棒,用力回击。他一棒砸在对方的脸上,将其一只眼睛从眼窝里打了出来。“那只眼珠子还挂在他脸上。”他承认到。阿伦运气不好,警察在这个时候过来了,被打出的眼球和他手里握着的铁棒都无法证明阿伦不是无辜的。    
    在法庭审判他的时候,阿伦将自己骨折的手和脑骨的X光片出示给法庭,以证明自己是在正当防卫。但是这个证据还是敌不过警察的目击证词。法官判定阿伦谋杀未遂。他离开家人,在达特穆尔(Da rtmo o r)监狱待了将近五年。    
    四    
    我第二次去伦敦的时候,阿伦在他家附近的芬奇利大道地铁站旁的商店与我见了面。我们沿着街道往前走,准备去韦瑟斯庞(We a the rs p o o n)酒吧喝一杯。当我掏出钱包要付账时,他拦住了我。    
    “我是犹太人,但不是那种犹太人。上次是你付的钱。”    
    阿伦穿着一件喷枪绘出的蝎子图案的T恤,这是他几年前在旧金山的一个市场里买的。他告诉我:“这是从一个艺术家那儿花75美元买的。后来我发现这笔买卖不错。”与阿伦的谈话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谈到了湾区(Ba yAre a)。在20世纪80年代,在从监狱里出来后,他做起了美术设计的营生,专门设计电视游戏。90年代他的一个朋友到了硅谷,正好赶上当时网络热潮兴起,阿伦就跟着他去了加利福尼亚。不可思议的是,移民归化局竟然忽略了他的犯罪记录,给他发了一般工作签证。他就在旧金山郊外给自己买了栋房子。    
    “那网络热潮到底是什么样的?”我问。    
    他停顿了一会儿,想了想,这很不像他的风格。然后用不太相关的话回答说:“老天,那儿的女人真是骗人的老手。在酒吧里,她们就像见了大粪的苍蝇一样围着你。有一天我正跟一个年轻的女人聊天,她就对我说,‘你要不要去我那儿?’然后她从钱包里拿出一样东西。‘这是我的艾滋病证明。我已经检查过了。’我问‘什么’?她说,‘我已经检查过了。’我说,‘什么时候?’她说,‘三星期之前。’我就说,‘从那以后你跟多少男人搞过了?滚一边儿去。’”他摆着手,觉得自己的故事很好笑。“那儿的女人就像鲨鱼一样贪婪狡猾,特别是带着英国口音的。”    
    阿伦在书里经常回忆自己在加州的生活场景,并将其与英国的生活进行比较。这样的对比很是鲜明。但是阿伦也夸赞自己弥合了文化之间差异。第一次见面时,他穿着奥克兰突击者队的夹克,那是一身很合适的装束。在美国所有的足球俱乐部当中,突击者队以拥有忠实的工人阶层球迷而著称,他们同英国的流氓球迷情形相当。在身为美国人的日子里,阿伦热诚地支持突击者队,而且他对这支球队的热情仅次于切尔西队。“我们试着教他们怎样像真正的流氓,”他跟我说。在圣地亚哥的一场比赛里,他组织突击者队的球迷在停车场里“跑”了一圈,沿路拳打主队的球迷,那帮球迷正在烧烤架上翻着热狗。“他们压根儿不知道是什么击中了自己。”    
    开明自由的加利福尼亚北部并不是一个适合切尔西流氓待的地方。与其他俱乐部不一样的是,切尔西已经和新纳粹右翼扯上了联系。我在BBC的一个纪录片里看见过许多切尔西流氓专程到集中营遗址去旅行,以便在那里缅怀希特勒的成就。他们大多是阿伦认识的那些人,在那里他们向游人行纳粹礼,并且弄了一些集中营用具作为个人收藏品。还在伦敦时,他们就为否定纳粹大屠杀的英国历史学家戴维?欧文提供人身保护。    
    英国足球流氓的这一历史至多能称得上是主流年轻文化的一种扭曲的反映。首先,在阿伦的鼎盛时期,足球流氓模仿早期唱《我想牵你的手》(I Wa nt to Ho ld Yo ur Ha nd)的披头士的非政治反抗,只当这是一种娱乐,为了好玩而已。后来到了20世纪70年代,足球流氓开始涉足激进的政治运动。只不过他们崇尚仇恨与武力,无法与热爱和平的人士站在一起。他们选择了相反的方向,成为英国民族主义运动中原始法西斯的先锋。当青年运动转向愚笨无知、虚无主义和叛逆(庞克)之时,切尔西运动变得更无知、更虚无、更叛逆了。阿伦服刑的那段日子,社会上对纳粹的崇拜成了一种美德。


沉浸在感伤回忆中的足球流氓沉浸在感伤回忆中的足球流氓(5)

    随着切尔西流氓数目的增加,他们开始分成一个个名为“团队(firm)”的小组。其中最著名的一个称自己为“切尔西猎头帮”。在每次攻击后,他们会留下一张名片,上面有他们的骷髅头标志和一句话:“你已经被切尔西猎头帮提名并被修理。”除了和极右组织有牵连外,猎头帮还和 “英国民族党”是英国宣扬种族主义的极右党派,尤其是伦敦地铁被炸后大肆宣传排外理论。所谓“白色革命”,是指在不流血的前提下从根本上改变一个国家的社会、经济和政治结构,使其向资本主义现代化国家转化的革命,也被称为“不流血的革命”。犯罪集团有染。他们开始贩卖毒品,还靠敲诈勒索迅速致富。像洛杉矶的血帮(Blo o d s)和瘸子帮(Crip s)那些街头帮派一样,他们将这些钱花在豪华轿车和名牌服装上。另一个与各个俱乐部流氓形成联盟的组织名叫“战斗18”(Co mb a t 18)。这一绰号是把阿道夫?希特勒(Ad o lfHitle r)的名字和姓氏的第一个字母用数字来表示的方法而形成的。A转化成了第一个字母1,H是字母表中的第八个。最开始的时候,这个组织是宣扬种族主义的英国民族党的安全力量,它充分利用了仇外情绪而且运气极佳,从而在大选中得利。但是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虽然英国民族党仍公然崇尚纳粹,但“战斗18”对它的温和政策却大失所望,对民族党拥护选举政治的社会改良主义态度也极为不满。战斗18希望进行白色革命,进而在移民区引爆长钉炸弹(一种自制炸弹,用铁钉、金属碎片和长钉制成),在奥尔德姆(Old ha m)煽动种族暴动,还策划绑架左翼女演员范尼莎?雷德格雷夫(Va ne s s a Re d g ra ve)。    
    虽然阿伦自称是右翼派,他仍然将自己的政治取向看成是主流的。他的大多数观点都同电视访谈节目中保守的政治批评家所述无异。但是他有着很明显的战斗18背景。许多右翼恐怖核心人物都和他的经历相似。这些人当中有许多和阿伦一样,在被警察盯上之前,都曾经在特种部队里服过役。所以我问他:“谈一谈战斗18怎么样?”    
    每次一谈到像这样的敏感话题,阿伦就会让我关掉录音机,放下笔。但这次他没有。他把手里的可乐放到一边。“首先,整个这些种族斗争之类的话都是胡说八道。他们是民族主义者。战斗18里就有不少黑人……这就是我对整个种族主义这件事的看法:都是胡说八道。如果有人来到这儿(英国),就像科杰克(Ko ja k一个黑人切尔西流氓),他当自己是英国人,用英国口音说话。他说:‘我在这里长大。我是英国人。我根本不在乎我的父母是否是来自西印度群岛的。’他会为任何与英国有关的东西而战。他就是右翼战斗18的成员。那不是种族主义右翼,而是民族主义右翼。”他对自己的观点很坚定。    
    “那么犹太人呢?还有托特纳姆的犹太佬军团?这些会让你烦心吗?”    
    “没有人让我烦心。他们只是在开玩笑,但是我为自己是个犹太人而自嘲。”    
    他说话的时候,我想起前一天晚上看过的纪录片。片中有一个切尔西流氓从奥斯维辛集中营给英国的反法西斯激进分子寄来明信片的场景,他们在明信片上写道:“多么希望你也在这里,这样你就能看见我在你妈的尸骨上撒尿。”    
    五    
    新经济也许没能走过20世纪90年代,但它留下了一种新的行业:咨询顾问业。各行各业都有咨询顾问。为什么流氓主义就不能有?阿伦现在不再经常打架了,他和切尔西其他半离退的流氓们给一群青少年做起了顾问和教练。这群年轻人自称青年团。“我们帮他们策划。在他们打架时,我们就在后面拿着地图和手机观战。”这群老流氓干涉年轻一代的活动,是因为他们不想完全放弃斗殴时的所有快感——而且还可以怀念自己的年轻岁月。他们也觉得对培养自己如此长久的这个组织有一种责任感。“我们觉得对这群年轻人有种责任和义务,”阿伦对我说,“我们希望他们成功。他们是切尔西的人。我们的经验可以帮助他们。”    
    像大学里的校友会一样,这些半离退的老流氓也很重视彼此的情谊。他们通过网上论坛来保持相互之间联系,并且在那里讨论青年团的事,讲述斗殴的故事并互相交换对深爱的俱乐部的看法。毫不奇怪,对于这样一群怀念过去的人来说,他们的许多帖子都是关于同伴们出版的自传中对自己形象的刻画的内容。他们尤其关注敌对俱乐部球迷出版的书中对切尔西的描述。为了应对赫尔城的一个流氓写的自传,一个称号“猴架子”的人毫不理会这本书作者的大胆尝试:“我们用了一小帮狗屎饭桶就占领了那座城市,他们躲在银色鳕鱼小酒吧那里,在那里他们才安全……至于这本书,我们不再说什么,看见它就立马想起了大粪纸。”在读完一篇西汉姆联队的传记之后,一个响应者怒斥道:“纯粹的编造!这是他们诋毁切尔西的唯一伎俩!”    
    当俄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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