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国作家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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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中国作家对话-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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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起这部大部头书的发行事宜,还是需要不小的勇气与过人的眼光的。”

“京所承担的发行数字是多少册?”

“不是太清楚,大约四万册吧。”

有关专家认为,此书的问世,有可能迎来中国当代文学精品畅销和
长销的第一个高潮——它有可能开创一个严肃文学和纯文学发行的先
例。


游离于“板块”之外的行星
——徐小斌印象

有人说,徐小斌的作品如同“美丽的珊瑚触角”,向我们展示了当
代写作“无限的多样性与可能性”,从中可以读到“体察社会历史文明
与人性深层悲哀的别一种视角。”确实如此,徐小斌的小说,不是主流
之作,不是社会热点,不趋附时尚,像是一个神秘的迷宫,引诱你怀着
好奇,小心翼翼地在迷径中穿越。使你联想中国文学史上的楚辞,弥漫
着虔诚的宗教气息,却又隐隐地遥遥指向现世。我把这一感受对徐小斌
说,她一笑作答,说:

所谓的“神秘”,只是表层的,神秘只是我的“障眼法”。这
样,表层的神秘与深层的内蕴就会各有不同层次的读者去阅读和体
味。

批评家们常常把你归入“先锋”或是“女性个人体验”,你怎
样看?

我对哪种归类都没兴趣,就像是天文学的板块运动,我大概算
是游离于板块之外的一颗行星。

这种板块运动给了作家一种集体命名的机会,从“伤痕文学”
到“新生代”,难免良莠不齐,泥沙俱下。
是的,其实每个作家都是一个“个案”。

那么,你的“个案”是什么?也就是说,你的独特之处是什么?
我的独特之处,就是——我的独特之处。(笑)

我想,你的一个独特之处就是把最为虚幻的与最现实的密码组
合联接,浑圆到甚至让人找不到焊接点。
也许,原本就没有焊接,虚幻即现实,现实即虚幻。

并且,你尝试将内心的秘密通道与外部世界对接。
是的,这样个体生命的体验可以无限的宽广,经纬度可以无限
地扩展。

你的一些作品是否有你的自传的色彩?

当然,有我生命历程的踪影,但我始终认为想像力是第一位的。
想像会使你把其中的每个人都成为自我。纯粹的自传容易重复自
己。

听说《花城》近期刊登了你的长篇小说《羽蛇》,在你的文集
中,也是以这部长篇作为开卷,是否可以认为《羽蛇》是你迄今为
止的代表作?


也可以这么说。《羽蛇》是我的一个情结,现在终于化解了。

题目好像怪怪的。

羽蛇是远古的精灵,为人类取火,投身火中,化为星辰。南美
的一些国度以及玛亚文化中都有类似的传说,构成了太平洋古文化
的重要图式。书中的那些女人的名字:羽蛇、金乌、若木等都是太
阳的别称。

中国古诗也有这样的意思:“折若木以拂日兮”。小说的人名
就构成玄远幽深的海洋。那么,小说的手法上有什么独特之处?

手法上更多地受到影视和绘画的一些启示,譬如镜头的切换、
变焦、特写、定格等等。在语言上,神秘现实主义画家罗伊、德尔
沃对我有一定影响。

我很佩服你的知识结构,你似乎对于古今中外的文化无所不
知,而且对于宗教、民俗、绘画、电影等文学之外的艺术也都有研
究,令人好生羡慕。

我也羡慕你对于某一学科的专门的深入研究。

那么,你的生活经历以及你所受到的教育的经历又是怎样的
呢?
这些,在《文集》里都有,你可以自己查看。

一部色彩斑斓的《徐小斌文集》五卷展示在笔者的面前,像是一条
河流,在静静的盘桓中缓缓流泻着美丽。

素面朝天
——毕淑敏印象

认识毕淑敏,首先是读她的散文集《素面朝天》。“已经颇有一点
儿大家气象”,记得读后我曾经这样对友人说。在热闹而浮躁的文坛,
毕淑敏似乎自立门户,无复依傍,不能把她归属于任何一个派别:她不
以学问见长,也不以前卫式的实验标榜;她不是江南的小山秀水,但也
有别于莽原塞野的黑骏马,有别于黄河决堤似的一泄千里;她自然不是
男人眼中的“丰乳肥臀”,但也不是女性自我描述的心理体验;她似乎
是从五千年的文化传统中走来,但又不是传统文化的回归。她的散文把
日常生活中似乎极为平常的事物作为审美客体,把似乎人人所经所历的
事情写得妙趣横生。这种朴实无华的文风,很有一点宋人所推崇的“平
淡而山高水深”的境界,特别是文中的比喻,如同吐鲁番秋熟的葡萄,
晶莹碧透,丰满圆润,令人有目不暇给之感。愚以为,毕淑敏至少可以
称得上是比喻大师,但是,这似乎同时也是缺憾。事情总是这样,最为
完美的,也同时是最为缺憾的。这些令人目不暇给的比喻,有时是否像
是过于拥挤的成熟的葡萄,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让人觉得多少有些雕
琢用力之感了呢?所以,我在对毕淑敏赞美之后,也要说:毕淑敏,悠
着点!当然,本文的用意绝不是对于毕淑敏的批评,恰恰相反,大概由


于笔者半路出家搞新闻之前,一直出入于古典文学之中,所以,一读毕
文,就有颇得我心之感。

岁末年初之际,当我在《中华读书报》开始了我的记者生涯时,毕
淑敏成为了我的第一个采访对象。她在电话中的声音浑厚而亲切,不知
为什么,我的眼前浮现的是青藏高原的蓝天白云,是高原风日铸造的赭
红色面容。幻象中的高原以她平易的风格容纳了我,使我很快就消除了
拘谨,与我的采访对象共同构成了探讨艺术的境界。

大概是受了首次采访成功的鼓舞,笔者以后时常与毕淑敏通电话随
时进行交流,并且约了时间,带着几位中国新闻学院的“准记者”,对
她进行了当面的采访。

毕淑敏的工作单位,并不如同我所想象的在作协当专职作家,而是
供职在“中国有色金属总公司”,位于军事博物馆的对面。记得曹禺老
人曾经一语惊人,提议解散作协,大概是对于目前的“职业作家”的体
制有所忧虑吧!像毕淑敏这样身在一个部门,也许会与社会的关系更为
密切一些。“从部队回来,分配在北京的一家铜厂,属于有色金属总公
司,待我的作品发表后,总公司说,哎,不知道咱们公司还有个作家,
就给调上来了。”出总公司大门时,她这样回答我的疑惑。“公司养个
作家,负担不重,可以为公司增加知名度,又使作家不远离生活,未尝
不是一种可取的模式。也许可以称为毕淑敏模式。”我暗想,但没敢造
次乱讲。

毕淑敏其人比我想象的还要高大,果然是“素面朝天”,不施粉黛。
着装素净淡雅,蓝色的外套,衬着雪白的衣领,给人以纤尘不染的深刻
印象。圆圆的始终微笑的面孔,依稀留下了金戈铁马军旅生涯的豪迈与
西藏高原的粗犷。在有色金属总公司七届毕淑敏自己的办公室里,我们
开始进行长谈。说起“素面朝天”,毕淑敏说,这是她的早期作品,当
时偶遇海南出版社出版人的夫人,才得以出版。我告诉她,这部散文集,
很得读者的喜爱,特别是大学生读者的喜爱。她说,也不尽然,《女友》
就曾刊载批评文章,说作者是“徐娘半老嫉妒年青女性的美丽。”(大
意)说得我们都会心的一笑。

“机遇总是给那些准备好了的人”我说,并请她系统地谈谈她的生
活和创作的经历。毕淑敏以她特有的和缓悠长的语调娓娓叙说起来:

我出生于新疆,半岁时随父母返京,1969 年参军,是以特等甲

级的身体状况被派往西藏,走前是北外附中俄语专业的学生。初到

阿里,以为到了月亮上,不知道中国还有这样的地方。不过,到底

是年青,很快就适应了,而且感到自豪。那种广大、豪迈的感觉是

都市风情、江南水乡所无法体会的。面对它,你才会体会什么是宇

宙、自然,才能感受到人的渺小。你才会知道,征服一座山是不可

能的,只能说是它在片刻间接纳了你。

我专职写作之前,从事了22 年的医生职业,至今仍对医生的职

业充满热爱和敬畏之情。1980 年返京后,分到工厂医务所任主治医

生、所长。一直到1991 年从北师大研究生毕业,出于对医生这一职

业的敬重,才脱离医生专业,专门从事写作。


谈到成名作《昆仑殇》的创作及发表的情况,她回忆说:

我是1977 年在西藏成家的,丈夫也是军人,1978 年生下儿子。
返京后,在阿里那段遥远的经历找不到人交流,就有了写作的冲动。
要写就要做准备,1983 年到1985 年,我自修了电大中文专业,1986
年写作《昆仑殇》,五万字一个星期就把初稿完成了。但我几乎没
有勇气寄出,稿件是由我丈夫送到《昆仑》编辑部的。很快,我们
收到了编辑部主任的来信,说是‘被这种宏大的气魄,沉重的主题
所震撼。’但到我去了编辑部时,编辑们几乎不相信是我的作品,
直到深谈之后,才确信不疑,因为我对书中的生活太熟悉了。作家
其实是很难体验生活的,而是应该就在生活之中。

“高原的生活与医生的职业,看来对于你的创作都产生了内在的影
响。”我归纳说。“是的”,她说:“有人评论说我的作品逼近生命的
本质,这大概与医生的职业有关;此外,我不喜欢剑拔弩张,花拳绣腿,
这与我在西藏的经历有关。这种经历,不仅是那种艰苦生活对我的磨练,
而且是它的那种‘大象无形’,不自主地被它塑造。我在文中使用比喻
的动机,是尽可能生动而宁静地传达我的思想。语言是一个个链子,让
读者与我并肩而行,抵达彼岸。”

谈到文学诸种体裁的问题,毕淑敏含蓄地说:“散文是血写的,小
说是水写的,诗歌是骨髓写的。”这话说得近似格言,不知是她的即兴
发挥,还是平日的总结。对于读者来说,知识阶层喜欢她的散文,普通
读者感动于她的小说《红处方》,期待着她的小说新作问世。

写到此处,毕淑敏来了电话。此前,记者为写作此文,曾拨通她家
的电话,她的儿子告诉我,说是到外地出差,大致要到周末才能回来。
没想到给我提前回复了电话。我正好补充采访她,问她的长篇新作进展
如何。她说此次去湖南正是为了核实这部作品的一个细节。我问她,是
否还是“有色金属总公司”,她笑了,说这个总公司在这次机构改革中
已经解散了,说得很是轻松,我却有些潜意识地着急,不知是为毕淑敏
的“饭碗”着急,还是为了刚刚写过“毕淑敏模式”也许需要修改而着
急。她说,总公司改为“有色金属管理局”了,不过,一切工作仍在有
条不紊地进行,下岗人员似乎更高兴,所谓“天高任鸟飞”吧。我的感
觉也一下子有了:近几十年的中国人从年轻时分配工作到老时退休,始
终见到的是同样的几个面孔,白天在班上见,晚上饭后散步还要见,直
到死了追悼会还是这几位,实在是不浪漫。这也大概是中国缺少真正的
诗人的原因吧!中国需要着一种新的社会构成模式,首先,需要旧的模
式的打碎,需要人们忍受对于打碎的阵痛。毕淑敏的长篇新作,就是表
现这一命题。

这部长篇预计有多少字?
三四十万吧!
目前已经完成了多少?
三分之一左右。
题目有了吗?



我总是差不多写完才有题目。

我谈到这篇尚未完成的“印象”,就又说起了比喻。毕淑敏的散文
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这么丰富的比喻?她说:“现代汉语的磨损度高,
心灵的传达,如果没有新颖别致的手法,很难抓住读者。而每个作家的
手法又都不尽相同。譬如鲁迅喜欢使用单字,‘排’出几个大钱什么的,
给人以生涩瘦硬的感觉。而我则喜欢一种温暖、平缓的感觉,喜欢把毫
无关联的事情关联起来。有一段时间,甚至强迫自己进行这种联想,如
同你所批评的那样,像是吐鲁番的葡萄,有时会拥挤成方的。这就是‘过
犹不及’了。”“大概总要经历由‘不及’,譬如我等这样的,很少或
很难使用比喻,发展到‘过’,以后再到‘及’吧!”我说。

毕淑敏文章中充满了比喻,但在谈话中不太使用。只是有一次在电
话中聊起了文风的问题,当时,我以“木斋”的笔名写了一篇《越不懂
就越仰慕》的文章,批评文坛的晦涩文风。她平静地说:“文坛的晦涩,
其实就像是行业的行话,或说是黑话。我当医生时口碑较好,并不是我
的医术好,只是我不用行话来吓唬患者罢了。”

现在一想,还是用了比喻。

想要描摹内蕴丰富的历史悲剧
——二月夜访二月河

正专心看着中央电视台每晚一集的《雍正皇帝》,王晓琪来电话,
让我把二月份的专访预先写出来再离京度假。“写谁呢?你得快点说,
我正看着《雍正皇帝》呢,天天不落。”“哎!那就写二月河吧!”二
月河的系列历史小说雅俗共赏,受到广泛好评,我也是心仪许久了。“二
月河开采访二月河,妙!”

陈洁说二月河没有什么工作,一般都在家中写作,但我一开始白天
打去电话,还是没人接。晚上播完《新闻联播》,估计有四十分钟时间
可以谈完,不耽误看雍正,于是再次拨通了二月河家的电话。二月河一
口浓郁的河南口音,他说要是时间短的话还行,因为他正打着吊针,血
压高。

白天您没在家吧?

我的老父亲病着呢,白天我去护理他了。

我是《中华读书报》的记者王洪,想采访您,《中华读书报》
的《时代文学》专版您读过吗?
中华啥报?

中——华——读——书——报。
听说过,没读过。不过,对不起,我基本不读报,连我们作家
协会有个啥报?

《作家文摘》吧!
对对,也没读过。还有《小说选刊》什么的都没有读过。


呀!那你的生活有点闭塞呀!

闭塞?我的电话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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