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二哥哥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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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二哥哥很想你-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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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同学,你打算怎么结束你在警察局里的田野调查?」教授忍俊不已。
「我想请教授到警察局帮我交保,或者直接跟警察说我们是在做研究,不要跟我们计较太多啦。」我想之理所当然。 
「那,你要怎么执行在小区观察流浪狗的研究?」另一个教授摸着下巴。 
我想都不想:「跟踪野狗啊。」 
全场大笑。 
「最后,你交了小说当学术作品?」教授狐疑。 
「这是一个非常富有社会学意义的小说,不过准备口试的时间太短了,我只写了六个短章。我估计全部完成时至少有十万个字。」我毫不畏惧。 
「为什么它有社会学意义?」教授不带情绪地问。 
「社会学的经典提问之一:如果你想要知道一件事情对你多重要,最快的方法就是失去它。我在故事里创造出一个没有符号跟语言的世界,就是为了探讨,符号跟语言对人类社会到底有多重要。」我自信满满地解释:「重要的是,故事绝对很好看。」 
忘了说,不只这篇小说,我还洋洋洒洒写了未来三年的出版计划。 
只见那些教授开始窃笑,有的还笑到肚子颤抖。 
太好了!我最怕教授一点反应都没有,表示他们对我不感兴趣。 
现在他们还是在笑,我一定上的啦! 
「柯同学,你交这几页小说是认真的吗?」一位教授若有所思看着我。 
「超好看的啦!这个小说虽然还没写完,但已经可以看出社会学意义的潜质,我发觉在小说创作中实践社会学,真的很有意思……」我滔滔不绝地解释。 
「等等,你罗列了很多出版计划,请问你之前有相关经验吗?」胖教授质疑。 
「没有。但我的人生座右铭是:If you risk nothing; then you risk anything。如果你一点危险也不冒,你就是在冒失去一切的危险。」我自信满满竖起大拇指。 
「所以呢?」教授翘起腿。 
「我觉得只要我不放弃小说创作的理想,出版计划迟早都会付诸实现。」 
我笑笑,帅气地扫视每个教授们的眼睛。 
榜单揭晓的那天,我看着清大网页,迫不及待一遍一遍按着重新整理键。 
从凌晨十二点按到中午十二点,榜单突然弹了出来。 
「……挫赛。」我怔住。 
我落榜了。 
夹带着笔试的超高分,在十六取十的超简单口试里,我被踢出局。 
我的震惊远远大过于其它的情绪。 
每个过来拍拍我肩膀,告诉我没关系、继续加油的同学,似乎都不把我的失败当作很惊奇的事。他们大概都觉得很少在教室见到的我最后没有考上研究所,再理所当然不过。 
也许我没有上,才能当作「努力的人才有收割的权利」的正面教材。 
也许我没有上,才能给努力用功却没有考上研究所的其它同学一个安慰。 
「多少能理解仙道的感觉了。」 
火车上,我看着玻璃上的反射。 
熟悉的那张脸不是疲倦,而是囧。 
人生中最猛的幸运,一开始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往往是穷凶恶极,张牙舞爪的。你会觉得全世界都在跟你作对,都在拚命嘲弄你。 
但实际上,那或许是惊人的逆转开始。 
没有在第一年考上研究所,绝对是我人生中拿到的第一张好牌。 
超糗的失败,让我终于撞见让我再也不想临阵脱逃的……战斗!

《二哥哥很想你33 透天厝里的王》

「仅仅」为了把口试用的作品「语言」写完,我决定花一整年重考研究所。 
家教学生的家长人很好,帮我找了落脚一年的地方,就在他们家正对面。 
那是栋透天厝,位于幽静的小巷弄里,有三层楼,含水含电,月租只要两千块…说没有鬼,你相信吗? 
真相是,那栋房子的主人是个年约六十五的出家人,经常云游四海参加进香团,不在家是常态,我住进去正好帮她顾房子,防鬼、防小偷…家教学生家长是这么宣称的啦! 
虽然宣称重考,但比起马克思、哈柏马斯跟纪登斯,写小说有趣太多了。 
老手自有门道,但生手也有生手的妙处。对我来说,写小说几乎没有顾虑到什么规则,没特定的套路,写到哪想到哪,就像在看不到边的沙漠里踢足球,我既兴奋又慌张地追赶黑白球儿,生怕一个不留神球就让大风一吹、滚沙一淹,跑不见去了。 
最妙的是,要将球踢到哪,我还真不知道,只管着踢踢踢。 
有些事,不着魔还真显不出你对它的爱。 
早上一起床,连牙都没刷我就打开计算机写小说,写到早餐跟午餐干脆凑成一顿一块吃。每写一大段,我就用打印机印出来,欣赏作品变成「新细明体印刷」的样子,完全就是欲罢不能。 
不管健康专家怎么举证,夜深人静肯定是写书的绝佳时机。我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沾沾自喜原来自己也可以写小说,而且看起来…好像还不错嘛! 
「你不要熬夜写小说,对你的肝不好!」毛毛狗在电话里提醒我。 
「好好好。」我的注意力只在屏幕上。 
「要熬夜写小说的话,还不如熬夜念书。」她忧心忡忡。 
「好好好,不熬夜。」我嘴巴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整间房子只我一个人住,我等于是房子的王。 
人类有个坏毛病,就是掌握了权力,却没有使用,等于没有权力。 
身为一个王,如果没有行使王的权力,等于我不是个王。 
为此,除非真的是阴雨天,否则我常常一丝不挂在三层楼的房子里走来走去,当时迷上漫画《第一神拳》的我还买了拳击手套,光着屁股在屋顶上殴打水塔练习轮摆式移位。 
碰碰碰碰碰碰碰! 
「我就是…站在屋顶上的拳击手啦!」我吹着手套上的白灰。 
洗澡也是。 
我绝对是光着身子进浴室,然后光着湿淋淋的身子出来,再拿挂在椅子上的大毛巾擦身体。除了出门觅食,我几乎都是二十四小时进行人体光合作用,觉得什么都不穿实在是太健康了。 
「莫非定律」在我身上屡试不爽。 
有几次房子的女主人回到家,我正好在洗澡,她便迫不及待在浴室门口跟我聊天,跟我聊她此次出门云游四海的所见所闻。 
「柯老师,你在洗澡喔!我回来啦!」师父宏亮的声音。 
「啊!靠…不,师父好!」我大吃一惊。 
「哎呀,柯老师,我有拿几个素粽回来给你吃喔,放在桌上。」 
「太好了,我会吃的!」 
「要趁热吃啦,冷掉了就要用电饭锅再炊耶,很费电。」 
「好!我一洗完就会去吃!」 
死定了我,我什么都没穿,要怎么出去啊! 
然而这种没重点的家常对话可以连续进行十几分钟不停,而师父每次都杵在浴室门口跟我聊天,两个人像在比赛耐力。看是我先出浴室,还是她脚酸先走人。 
越聊,省钱至上的师父就越心急。 
因为…含水含电两千块啊! 
「柯老师,你已经洗十五分钟了耶。」师父的声音贴着门板。「啊,我刚刚去跑步,所以今天比较脏啦!」我洗到手指皮肤都皱了起来。 
「男孩子青青菜菜洗一下就很干净了啦,快洗完快出来!」 
「好好好!很快就好啦!」 
我怎么出去啊? 
我一出去,妳好不容易修炼的道行不就毁于一旦了吗?
有时候我甚至得假装我在浴室里泡澡泡到睡着(师傅!我想在浴缸里睡一下!),或我谎称我临时起意要大便(师傅!我这一落屎,不知道要喷多久啊!),将不知为何很想亲眼目睹我出浴的师父逼到放弃。 
从门缝中确认清场,我才用火烧屁股的速度冲出浴室,一路狂奔回房间着装。 
甫升大四的毛毛狗,暑假一个礼拜总有三天要来找我。为了攒生活费,她在新竹的少年之家担任短期的国文老师,有时我载她去上班,就在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写小说等她下班。 
比起偷偷住在八舍,到了这个阶段总算是光明正大住在一起。 
对我表面上宣称准备研究所重考,却满脑子写小说,毛毛狗显得忧心忡忡。 
「公公,你要不要等考上研究所以后再写呢?」花市,她捞着小金鱼。 
「我…我先写完语言再开始准备啦。」我蹲在一旁吃鸟蛋。 
「你保证吗?」她抬胖胖的脸。这阵子又胖了不少。 
「嗯,一写完就开始念。」我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含糊地说:「一定。」 
暑假的尖峰,当地学校辅导课一过,我就必须停止赤身裸体的豪举。 
一大早,四个升国二的家教学生就会拎着早餐,自行拿钥匙开门进屋,拖鞋劈里啪啦地冲上二楼拍打我房间的门板,大叫:「柯老师起床!柯老师起床!」 
总是熬夜写小说的我,只能在房间里虚弱地唉唉叫:「你们先做一张测验卷啊,写好再叫我起床啊。。。。。。」 
等到我蓬头垢面地打开门,四个家教学生已经将英文考卷写好、改好,等着我一边吃早餐一边讲解。 
搞定他们后,我便开始写小说,他们就在旁边算数学、写理化,共享一张大桌子。 
「柯老师,你到底在写什么啊?」一个小鬼咬着原子笔盖。 
「写小说啊。」我目不转睛看着计算机屏幕。 
「你会写小说?」第二个小鬼狐疑。 
「我还会大便咧。」 
「那你都没有在准备研究所考试喔?」 
「也不算没有啦,毕竟我是天才,保持有在动脑就行啦。」我胡说八道。 
接近中午,这些小鬼就会心满意足地撤退,而我终于可以好好睡个回笼觉。睡饱了再去租书店看个漫画,如果毛毛狗正好来找我,就干脆骑车到竹北看场二轮电影,或是两个人一起去游泳。 
毛毛狗很好笑,她以前是学过游泳的,却只学会了仰泳就停顿没学下去,因为她傻呼呼地说:「躺着游泳很舒服啊!」 
躺着游是很舒服啦,但可没办法减肥。毛毛狗跟我在一起三年半,被我拖累吃宵夜的坏习惯,渐渐出现北极熊的线条,挑裙子时常常挑到生气不买。 
「毛,我真的不介意啊,胖得很可爱也很OK啦。」 
「可是我介意!」 
为了毛毛狗的自尊心,我们得展开特训。 
即使我自己的游泳姿势距离「标准」有一光年的距离(用蛙式的踢脚,配合蝶式的手势,身体却诡异地贴近池底滑行、再斜射出水面换气,堪称乱游界里的翘楚),但为了教毛毛狗最简单的蛙式,我只好观察附近的高手是怎么张手踢腿的,再依样画葫芦教给毛毛狗。 
毛毛狗拥有我这辈子最欠缺的耐心,一遍一遍矫正姿势,慢吞吞地拨着水。 
「公公,我每次换气都好怕会喝到水喔。」她沮丧地喘着气。 
「别怕,喝水就喝水了,拉肚子也正好减肥。」我轻轻托着她的身体:「继续!」 
毛毛狗前进的速度真的很慢,但总是没有放弃。 
在我游完一千五百公尺后,她还是像一只小海龟一样在水里颟顸前进。 
头发还是湿的,肚子饿得要命,我们骑车回租屋。 
「我真的可以学会换气吗?」毛毛狗疲倦地贴着我。 
「一定可以的,因为妳那么努力。」我想着,机车是不是又该加油了? 
每天黄昏,我都不自觉心惊肉跳。 
四个家教学生又会围着正在写小说的我,又拉又叫地嚷着:「柯老师!走!」 
「走什么啊?」我装傻,或装累,或装出小腿抽筋的症状。 
「去跑步啊!」 
「这么有意义的事,你们去做就可以了。」 
「不行啦柯老师,我们想跟你一起跑啦!快点走了啦!」 
十次有九次我耐不住四个小鬼的死皮赖脸,只好跟他们去附近围绕着溪水建造的巨大产业道路慢跑。 
这些小鬼从小跑到大,估计在五分钟之内我就会被精力充沛的他们甩得老远,独自一个人在后面边跑边思考…人类为什么要折磨自己的问题。 
有一天,脚下的滚来滚去的球终于甘愿了。 
我在沙漠里架了一道门,好整以暇将球轻轻踢了进去。 
语言,生平第一部小说,浩浩荡荡一共十万个字。 
我寄出稿子,夏天也结束了。


《二哥哥很想你34 惊奇连连的一年》


「Puma,你有没有忠心耿耿啊!」 
迎面而来的,是身体不停兴奋旋转的小博美。 
重考研究所的日子,我回家回得比较勤。 
Puma对这一点非常满意,因为三个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哥哥都几乎不在家,原本就没有定立大志向的Puma更显得无所事事,整天就是吃肉跟幻想。 
回到家,我走到哪Puma就跟到哪,奶奶都说牠像跟屁虫,叫我不要那麼宠牠。但Puma在我们家待了九年,如果是人,都念到小学三年级了,只是Puma比较像是连加法都学不会、整天只会在课堂上吃肉的小朋友。 
如果年纪大了的Puma没有一点家人的特权,实在说不过去,只要我在家,Puma想做什麼我都由牠,让牠跟我一起上床睡觉也变成相当自然的事,到了这种程度,我爸也懒得管这麼多。 
我们几乎没有训练Puma做什麼事,毕竟家?没有雪橇,也没有人眼睛看不见,也没有人在赌赛狗,也没有装满钱的保险箱,所以Puma超级的「没有用」。不过Puma只要跟我一起待在床上,牠便会燃起少有的护主意识……不管是谁,只要想将Puma从床上抱下去的话,就会被Puma凶狠地张嘴就咬。 
「你这隻怎麼那麼可恶!」奶奶用台语怒道,将Puma一把抓下。 
「你自己把Puma抱下床!」妈妈恼怒放弃,要我自己把Puma放下床。 
「可恶!连恁爸都敢咬!」竟然也被咬的爸爸反摔Puma一巴掌。 
就连很疼Puma的我哥跟我弟,也没办法例外。 
不过印象很深,有一次他们两个到房间找我讨论事情,Puma就在我床上有点不安地走动,只要我哥的手一出现疑似将Puma抓下床的动作,牠就会紧张地开咬。老实说Puma的牙齿都掉得差不多了,咬人也不太痛,「养了这麼久,Puma还是会咬你。」我弟淡淡地说。 
「又怎样?只要我爱牠就够了。」我哥不以为意。 
我有点感动,可Puma还是持续咬他们两个,谁也没办法。 
家?开药局,进进出出的客人很多。 
常常我就在药柜子上写小说,一边伸脚让Puma任干。 
长得一副帅气模样,Puma年轻时是狗界的李奥纳多,现在快九岁了依旧是狗界的乔治克鲁尼。记得有一次一个年轻的女客人一见到Puma就讚嘆不已,忙问我妈:「下次我可不可以带我家的宝贝来店裡,让你们家的……」 
「Puma,牠叫做Puma。」我妈说。 
「那我能不能带我家的宝贝,也是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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