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许光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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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许光达-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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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当官的见甲板上的大鲤鱼,眉开眼笑,说了声:“鱼我就收了。不过,要当心,这一带共产游击队活动很凶哩,发现情况,跟我们报告。”说罢手一挥,“我们走。”炮艇开走了。   
  大家的心都平静下来了。许光达暗暗佩服郝伯的沉着、冷静。   
  孙德清是皖北人,没听过这一带的渔歌,刚才听一段,就让那该死的炮艇给搅和了,便凑到郝伯跟前,央求说:“你刚才唱得真好,再给唱一遍吧。”   
  郝伯见孙德清夸他的歌唱得好。心里很高兴。从前,只听到同志们称赞他驾船打鱼的本事,可还没有人夸他的歌唱得好呢。他心里一高兴,清了清喉咙说:“我给你唱个新的!”   
  哎嗨来,嗨呀来,   
  江南江北好地方罗,   
  江里的鱼儿肥又胖。   
  两岸稻谷分外香,   
  江上快撒网,   
  岸上收割忙。   
  。。   
  孙德清听得发呆,忘了手中的活计。   
  许光达还想说什么,这时郝伯停止了歌唱,指着前边的岸上说:“同志,我们快到家了!”   
  夕阳西下,晚霞洒在平静的江面上,波光粼粼,船在郝穴下游的新场附近靠了岸。   
  三个人下了船,踏着余晖,朝着岸边走去。   
  郝伯带着一身渔民打扮的孙德清和许光达,向村口走去。许光达远远望去,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个子很矮的人,手里拿着一根很长的木棍,渐渐的,看清是红缨枪,向他们这边跑来。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大家定睛一看,是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光着脚,脸上带有几分稚气,表情却很严肃,一双有神的眼睛注视着郝伯身后的这两个陌生人。   
  郝伯走向前去,笑着说:“张伢子,今天又是你站岗放哨?”那孩子点了点头。   
  郝伯指了指身边的孙德清和许光达,“他们都是自己人。”   
  “那我怎么没见过他们?”这孩子带有几分稚气地说。   
  “傻孩子,他们是刚来到这里的,你怎么会认识他。他们是帮助咱们打土豪分田地的。”   
  那儿童一听,高兴地说:“太好了,太好了!”他拉住郝伯的手说:“郝伯伯,我这就领你们去见农会主席去。”说着,提着那杆高高的红缨枪,蹦着跳着在前面引路。   
  许光达和孙德清一前一后,跟在孩子和郝伯的后面。   
  一进村,只见墙上到处写着“打倒土豪劣绅!”、“把地主土地分给农民!”、“拥护苏维埃!”、“消灭民团警备队”的标语。   
  许光达看着这些标语,精神为之一振:革命形势发展得真快!刚一踏上苏区的土地就处处是一片新气象。是啊,几年来,他到处看到的是白色恐怖,每到一地,总是提心吊胆的,晚上睡觉也要睁一只眼。现在终于到了苏区,这下真到了家了!   
  许光达一路无话,边走边想着,一抬头走进了一家院子。   
  “快请进吧,你们一路辛苦了!”一位中年妇女从门里走出来亲切地迎接他们。   
  这位中年妇女姓赵,四十多岁,是这里的农会主席。她的丈夫原来是雇工,因为参加农协,被民团杀害了。她的儿子几个月前参加了游击队,称得上是纯粹的革命家庭。   
  郝伯上前介绍:“这位是农会的赵主席。”然后又向赵主席介绍说:“这两位是中央派来苏区工作的同志。”   
  孙德清和许光达分别作了自我介绍。   
  晚饭过,郝伯告别了孙德清和许光达,向江边走去。孙德清和许光达望着郝伯远去的身影,渐渐消逝在夜幕中,才回到了农会主席家。   
  夜幕下的渔村,灯光点点,宛如天边的一片繁星。   
  孙德清和许光达正在同这位农会主席攀谈着。   
  孙德清急于想了解这里的情况,就先开了腔:“你们这里土地革命搞得不错啊,一踏上村里,就看到墙上写满了标语,儿童站岗放哨,处处是新气象。”   
  “这都是土豪劣绅那些官老爷们逼的!”农会主席很激动。“我嫁给她爹来这里已有二十多年了,家里很穷。我公公是个老实人。那一年生了重病,卧床不起,又欠了王矬子家的债。他们三天两头派人来,他儿子是县民团的头儿,年三十把我丈夫抓走   
  了。公公一气之下就死了。后来听说我丈夫逃出去了,我这心才放了下来。”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贺胡子闹红,大家都起来了,我丈夫也参加了农协,后来被民团杀害了。”说到这儿,她的眼睛湿润了,低下了头。少许,她抬起了头:“我的儿   
  子又参加了游击队。”说到这,她很自豪。   
  “现在我们这里是‘红区’了,一闹起革命,土豪劣绅有的被杀掉了,有的跑到县城里去了,过去那个威风劲儿早没了,我们穷人分到了房屋、土地。”   
  她指着房子和家里的东西说:“这些都是分来的。”   
  许光达听着很激动,也感到很振奋。   
  农会主席好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想把一切都告诉自己的亲人,她指着羞涩地依偎在身后的十岁的女儿说:“连她也参加放哨哩!”   
  “看,光听我说了,快谈谈你们外面的事儿。”   
  孙德清和许光达把所见所闻向她作了介绍。   
  夜已经根深了。屋里的灯还亮着,不时传出阵阵笑声。他们谈得那样投机,那样亲切,那样无拘无束。许光达真切地感到:我们真的到家了!那一夜,他们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许光达从来也没有睡得这么香、这么甜。   
  苏区横沟市的石首县委住所。   
  孙德清和许光达在当地交通人员的带领下,离开了渔村,来到这里。   
  一个老年农民走出了房门,热情地迎接他们的到来。   
  “欢迎啊,欢迎!”说完走过来同孙德清和许光达一一握手。“到屋里坐,都到屋里。”他边说边扯着许光达的手进了屋。   
  孙德清一下子也搞不清这位老农是这里负责接待的还是食堂的伙夫。他思忖着,不管怎样,得把我们的任务告诉他。因为离开上海时,中央已有交持,到苏区的头件事,就是设法找到鄂西特委书记周逸群。他急切地想把中央军委的指示,传达给特委。   
  许光达心里也犯嘀咕,难道他就是县委的石书记?因为离开渔村前,农会赵主席告诉交通员,送他们去找石书记,通过他找到特委。   
  “你老是。。”   
  “噢,这位小同志问我?。。我就是这石首县的县委书记。”   
  石书记是当地人,地道的农民出身,说起话来罗里罗索,语速也慢。还没等孙德清开口,这个用白布包头的书记却叼着烟袋不紧不慢地对他们说:   
  “中央代表同志,我眼下还没有办法给你们找到特委。特委是长着腿的,没有个固定的地方啊!我估摸着他们现在可能在监利那边。只能等他们到这里时,我才能把你们的情况报告给特委。”   
  许光达听到“中央代表同志”的称呼,忍不住偷偷发笑。   
  孙德清看了许光达一眼,已明白了他笑的是什么,转身低声说:“笑什么,怎么,不像吗?别忘了我们是在进行一场土地革命,就是要发动农民。”   
  许光达脸红了,有点羞愧地站到一旁。是啊,我们现在面临的任务就是要发动和组织农民起来革命;这才是新的斗争,新的生活。   
  石书记见他们侧身在言语什么,以为他们着急了,他使劲吸了一口烟,对孙德清和许光达说:“中央代表不用发愁,过不了十天半月的,特委准能找这里来的。”   
  他又吸了一口烟,把烟袋用劲一磕,再用嘴吹了一吹,放下烟袋说:“这样吧,你们先到段书甲那儿去,他带游击队,安全点。”   
  孙德清和许光达都觉得,在不能马上找到特委的情况下,到游击队去是完全必要的,不仅可以从中了解到苏区的情况,也可以学到作战的经验。孙德清向许光达示意,许光达点了点头,他们欣然同意了石书记的意见。   
  游击队江陵大队的驻地。   
  在一个土台子上,一个身材高大,腰里扎着一条绿色的布带,袖筒高卷的指挥员正在队前讲话,有时挥一下手,有时手插着腰,一副英雄气概。见孙德清和许光达来到这里,走下台来同他们一一握手,然后豪爽地说:“听说你们要来,欢迎,欢迎,我们这支游击队土得很,请加强指导。”   
  这位讲话的指挥员名叫段玉林,又名段书甲,大革命时期在武汉军官教导团当连长,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大革命失败后,潜回了家乡,拉起了一支革命武装,活跃在白露湖以西的横沟、沙岗一带,有时又称江(陵)石(首)游击队。   
  孙德清握着段玉林的手说:“我们到苏区,是向你们学习的。”   
  段玉林向孙德清和许光达介绍了游击队及根据地的情况后,诚恳地说:   
  “我们真盼中央派人来啊!我们这里消息闭塞,像远离亲娘的孩子。。”   
  孙德清听完段玉林的介绍后,向他讲述了自南昌起义后,我党又组织领导的湘赣边界秋收起义、广州起义、平江起义、湘南起义等,他特别强调说:   
  “现在,武装斗争的烽火已经燃遍各地,使国民党反动派十分恐慌,当前国民党新军阀间矛盾很深。党的‘六大’号召全党开展武装斗争,形势发展很快啊!”   
  段玉林听后,连连说:“好,对于反动派,只有拿起武器,才有活路。”   
  接着,许光达向段玉林介绍了其他革命根据地的情况,分析了这些根据地能够存在的主客观原因,他还展望了革命形势发展的趋势。   
  当段玉林得知他俩是第二十五师的军官后,更加高兴了,仰脸大笑一阵说:“好啊,都是行武出身。第二十五师可是很能打仗的哟!你们就跟我在一起,帮我出出主意,带出支好部队吧!”   
  他们正谈得起劲,一位游击队员急匆急跑了过来。   
  “报告!据侦察员报告,石首县的团防来清乡,正向我们驻地开来。”   
  “集合队伍,准备战斗!”段玉林立即下达了作战命令。   
  许光达和孙德清听说有了战斗任务,心里早已发痒了。   
  “大队长同志,我们要求参加战斗。”孙德清请求道。   
  “你们是中央派来的,这里危险。我派几个队员护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去。”   
  许光达急了:“刚才你还说咱们都是行伍出身,怎么一要打仗,我们就不行了!”   
  “不,我是担心你们的安全!”段玉林解释说。   
  “那么,你是怀疑我们不能打仗?”许光达步步紧逼,使段大队长无可奈何,只好同意他们参加战斗了。   
  这是许光达和孙德清到苏区后的第一次战斗。   
  1929 年9 月,石首县的小河口。   
  一支队伍在夜幕下迅速集合起来。看上去不像正规部队。队伍中有的穿长袍,有的穿着短褂和背心,头上戴的更是五花八门:有带礼帽、瓜皮帽的,还有的光着脑瓜。武器就更杂了。既有英国花轮,又有汉阳造,就这种武器也只有少数几个人才有。多数人的手中是些鸟枪、鸭嘴铳之类的土家伙。   
  一个手持汉阳造的人走到队伍前面,看了一下队伍,喊了声:“都给我站好了!”他走到第二排队伍的后面,指着队伍中几个人,“你,你,还有你,到前排去,没看见前排空一截子吗?”   
  后排的几个人拿着鸭嘴铳不情愿地走到前排站好。他又跑到队伍前,喊了声:“立正!”   
  队伍里在出现一阵杂乱的声音后,渐渐肃静下来。   
  “下面,请我们的段大队长训话!”说完,走到队伍中。   
  许光达看着这样一支土里土气的武装,禁不住笑了。心想,这哪像支军队呀?这样的队伍能有战斗力吗?是啊,自从他走进黄埔军校以来,同军队打了好几年交道,这样的队伍,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时,段玉林跳到一个土墩上,大声地向队伍里发问:“同志们,我们要不要保卫苏区?”   
  “要!”队伍里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们要不要人民群众?”   
  “要!”队伍里的声音虽说不够整齐,却铿锵有力。   
  “现在团防要来‘清乡’了,我们该怎么办?”段大队长继续发问。   
  队伍里又传出整齐而响亮的回声:“打!!!”   
  段玉林回头向孙德清和许光达示意,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孙德清摆了摆手。   
  段玉林走下土墩,大手一挥:“出发!”   
  许光达看到这一切,他感到:虽然队伍不整,装备很差,但从队员的回答声中可以断定,这是一支有战斗力的队伍。尤其让他敬佩的是段玉林的战前动员。话虽不多,没有哗众取宠的词藻,更无八股式的说教,简短有力,几句话,就把队伍的士气调动起来了。这不正是强有力的政治工作吗?这些在上海中央军事训练班的课堂上和书本里是难以找到的。   
  小河口,万籁俱寂。   
  江水似乎停止了流动,繁星不时地眨着眼睛,远处只有几只青蛙的叫声回应着。   
  游击队员在山坡上、土坡后、草丛中潜伏着,几百双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宽阔的江面。   
  草丛中,一个队员驱赶着耳边的蚊子,嘴里叨咕着:“该死的家伙,真会选时机!”   
  “不许说话!”另一个队员在小声提醒。   
  孙德清、许光达在段玉林的身旁。突然,一个念头在许光达的心中产生:   
  要是有几门炮放在山坡后,威力可就大了!他凑近段玉林,贴耳问道:“要是有几门炮,那就像样了。”   
  “咱们这里的土包子,哪来的那洋玩艺。”   
  “土的也行呀。”许光达的这句话提醒了段玉林。“土炮?对了,有两门松树炮,是我们自己造的,在桃花山上,不过好久没用了。”   
  “有就行。”炮兵出身的许光达,总是对炮感兴趣。孙德清插话:“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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