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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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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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啊,你俩应该好好地和她们相处。其实她们也不容易的。” 
  “晶晶是个孤儿。她只有姥姥。”思思说,脸上挂满了同情。 
  “你怎么知道的呢?”我问她。 
  “是她告诉我们的。我问她家是哪里的,她说,她没有家,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她说她的姥姥对她很好,但是现在姥姥年龄大了,她必须出来找事情做,否则姥姥在家就没有米饭吃。” 
  思思说话的时候眼泪都掉下来了,听得我也难受巴拉的。我想起接雨晴时,在村口遇见的那个小女孩,她那样小还知道惦记自己的弟弟,这就是人的本性啊。 
  “那你们以后对她们好点儿。”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听音乐吧,虹儿姐姐,你教我们跳舞好不好?听说你在学校是文艺委员,舞跳得特别的好。”思思用一种盼望的眼神看着我。 
  “小丫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是波姐和姐夫说的。你们开业前他们经常谈论你的。” 
  “是吗?没有说我的坏话吗?” 
  “没有,他们都欣赏你,说你能干大事业。” 
  我哪里能干什么大事业?我连房子都买不起,连老公为什么生气都弄不明白。一想这些心就委屈,但是我在他们面前还应该有个老板娘样儿,虽然我比她们大不了几岁。 
  “好吧,我来教你们唱歌,跳舞。”我感觉我就是孩子头,有责任让她们在这里玩得高兴。 
  大厅里的灯都关掉了,只开着一个圆球转灯,这个转灯是由无数个小灯孔组合成的。只要它开始工作,就放射出带有字母的、各种颜色的光环了,红色的,绿色的,黄色的,粉色的,把整个大厅都照耀得光彩灿烂,加上优美的音乐,让这个有点西方味道的酒店笼罩上扑朔迷离的气氛。 
  我开始教她们跳交际舞,可是她们以前没有接触过,总踩我的脚,我心疼我新买的皮凉鞋,就说什么也不教了,但是拗不过她们,就只好教她们跳迪斯科。她们很快就学会了,高兴地跳着,唱着,忘记了楼上还有吃饭的客人,忘记了还在休息的晶晶和淼淼。 
  晶晶和淼淼被音乐吸引出来加入蹦迪,楼上吃饭的熟悉的客人也加入了,整个酒店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大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这只是一家酒店,而不是迪士高舞厅。后来,大家都玩累了,才从自我陶醉中走出来。我换成了萨克斯管乐后,有年长的人请晶晶和淼淼跳舞。他们踏着优美的旋律,尽情于音乐之中。有人说这是一生中最让人放松的时候。 
  当一伙一伙的客人散去后,突然间安静下来,让我感到很空虚。我带着雨晴和思思收拾好房间后,躺在酒店的床上睡不着,思思和雨晴都不和我一起睡了,她们跑去和晶晶、淼淼聊天。我瞪着天花板想家,想云松,想孩子,想每天早晨和我一起做饭的奶奶。 
   
  银月亮酒店带小姐的事情不胫而走,很多人都慕名而来。晶晶和淼淼变得高傲起来,只要一不顺心就吵着要回家,或耍脾气。没有办法,只好让雨晴和思思让着她们。暗地里四处托人找小姐。 
  天渐渐地冷了下来。中午的阳光也不那么毒辣了。 
  我正在单位写下半年总结,忽然来了电话,是酒店打来的,打电话的是雨晴。她在电话里直哭。 
  “姐,你快来吧,有人在酒店把淼淼打了,她正在抽筋呢!” 
  “别慌,我就过来。”我放下电话,东一把、西一把地整理好桌子上的稿子,交给了同屋的张姐,打车去酒店。 
  苏城城内方圆很小,单位离酒店也不远,但是为了能快点赶到,我必须打车。我催着司机快点儿。司机说五分钟就到。 
  我下了车往酒店里跑。推开酒店的门时,看见淼淼正躺在地上,手脚在往一起聚,周围围着几个二十几岁的男孩。一个男孩正在用脚踢淼淼的腰,骂道:“臭婊子,装你妈的啥,给我站起来!” 
  “住手!”我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大喊了一声,冲了过去,推开那个大男孩。 
  “老板娘来了。”有人小声说。 
  我听见这三个字,感觉自己救淼淼不仅仅是淼淼的安全,还有我酒店的名誉,我怎么也要对得起“老板娘”这三个字,不能就这样让谁都来欺负我的姐妹。从晶晶和淼淼走进酒店开始我就把她们当成了自己的姐妹。也许是她们的青春活力感染了我;也许是她们的身份背景引起了我的同情;也许我认为人和人有缘分才能住在同一间房子里,无论是什么我的心没有排斥她们,她们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要尽我的全力去帮助她们。 
  那几个大男孩看见我在发怒,不再起哄了,都躲开了。我蹲下来把淼淼抱在怀里,掐淼淼的人中,并让雨晴到门口拦出租车送淼淼去医院,让思思打电话通知蓝波。思思说打过了,蓝波马上就到。 
  淼淼不停地抽搐。思思,雨晴,晶晶都眼圈红红的,看来她们已经哭过了,看见我来了似乎有了主心骨,不害怕也不哭了,只是小心地站在我的旁边。我看见摔在地上的盘子、碗筷,心里更添了几分怒气。 
  出租车来了,我们三人想把淼淼抬到车上去,但是我们抬不动。 
  “还不过来帮忙,你们想看着她死吗?”我冲他们吼着。 
  “大姐,她死不了,她是装的。”一个男孩说。 
  “你们帮不帮我抬?不帮我抬,我挂110!”我从来没有这样大声喊叫过。 
  这时过来两个男孩来帮忙。嘴里却说:“大姐,她真是装的。”“大姐,这也不能怪我们,这婊子,嘴巴太臭,她妈的,不让碰,不让碰就别做这行!想当娇小姐养,回家去!” 
  “干这行怎么了,难道她就不是人吗?!你们这样打她,不觉得脸红?你们还是男人吗?” 
  我感觉得到,因为愤怒我的脸涨得通红。但在说这话的时候明显降低了声调,声调变低了,语气却增强了。因为我知道,当今社会上的泼皮无赖虽够不上黑社会,却也得罪不得,总得给我自己留有一些余地,有些事情还真不能强来。所以我现在必须迅速找到产生问题的根源,找到能让他们折服的理由,也就是说想达到目的就得先稳住自己,稳住对方。 
  “我可没有打,她把我大哥气急了,我大哥才打她的。”这个人真不会说话,我要是他大哥,我非先整死他。怎么着,你不打就有理了。 
  “不管是谁打的,男人打女人就是可耻的事情。”我把“可耻”两字加重了语气,转过头去看才打人的那个大男孩,他在我一声呵斥下收住了手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正从裤兜里掏了香烟点着,根本就没有理睬我的意思。 
  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们!我一边和她们把淼淼送上车,一边在大脑中运筹各种谈判方案,可哪一个方案也止不住我的哆嗦,这件事情让我害怕,以前我没有看见过打架,更没有看见过别人抽搐,我也试想让云松来帮我,云松也是半个社会混的人,怎么都能处理好,但是我现在不想找他,这是我酒店开业来出现的第一件事情,我既然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就有责任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即使处理得不好,我也要自己处理,否则以后的生意无法做下去。如果这件事传扬出去,银月亮酒店很好欺负的,你看我打了她家的小姐,她都不敢把我怎么地,那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无理取闹,恐怕到那时候就只有关门大吉了。决不能让事情变得那样糟糕。无论打淼淼的男孩子是哪路人,他必须向淼淼道歉,必须给她精神补偿。这样一想,心里有了数,也就不害怕了,身子也不哆嗦了,还感觉自己一下子高大了许多。 
   
  这时,蓝波走进来,看看淼淼,说得立即去医院。然后蓝波扫了一下那些男孩,低声告诉我:“我认识那个男孩,他叫罗伟,他媳妇刚刚怀孕,如果他胡闹,我就去找他媳妇。她媳妇以前经常流产的。” 
  “你陪淼淼去吧,我来和他们谈谈,我想让他给淼淼道歉并给以精神补偿。”我偷偷对蓝波说。 
  “他们原来都是社会上的痞子,但是现在自己做生意很有钱的,不好惹,小姐挨打是正常的事情,说说就算了,别太认真。” 
  “不行,现在你不为小姐负责,那以后谁还敢来我们这里打工?” 
  “可是你把客人都弄走了你哪里去赚钱?”蓝波不高兴了。 
  我有点犹豫了,可这个时候我们不能争执。 
  是小姐重要呢,还是客人重要呢?我此时此刻不能说清楚。但是我们先要面对小姐,然后是客人,也就是说老板和客人之间的小姐决定着生意的好坏。钱很重要,但是还有比钱更重要的就是人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我想我不能失去人本,也就是不能把小姐视为赚钱的工具,她是人,是我的姐妹,她在我的臂膀下受到了欺辱,我不能袖手旁观。我站在那里不说话,态度却很坚决。 
  “那你看着办吧,我先去医院。”蓝波转身走了,我第一次看见她不高兴,可我下了决心,不管怎么样,都要讨个说法。 
  淼淼被送医院后,酒店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我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镜子,镜子里反射着每个人,我却没有找到我自己。 
  “你跑哪里去了,快出来,告诉我怎么做。” 
  “嚷什么啊?我在这儿等你呢?你没有把小姐看成商品证明你还没有被钱蒙上眼睛。” 
  “别说废话了,我没有时间,我要赢,这是我开酒店以来发生的第一个事件,我不知道怎么做。如果我处理不好就会失去小姐,或是失去客人,或是失去蓝波,失去哪一个对我来说都是损失。” 
  “你想得也太多了吧,前怕狼后怕虎的,能做什么大事业啊,一看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 
  “别说风凉话,快想想办法。” 
  “没有人能告诉你应该怎么做,只有自己选定了目标,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别人永远都是参谋,要想赢就是理智和宽容。” 
  “理智,宽容。”我对着镜子里的我笑了笑。 
  酒店里依然没有人说话,静寂得能听见头发丝在空气中飘动。 
  我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不错眼珠地瞅着那个抽烟的罗伟。他一直抽他的香烟,似乎他与才发生的事情无关。和我比耐力吗?我们先较量第一回合吧。我把眼睛眯了眯就一直盯着他,直盯得他有些感到尴尬,感到不耐烦。 
  不是有人说了嘛,他是大哥,他打了淼淼,那只有他此时的心理最复杂,又最不堪一击。 
  罗伟看上去能有二十五六岁,穿着一套休闲西服,一看就是名牌。脸有点方,眉毛浓浓的,棱角鲜明。从面相学上讲这样脸型的人看上去刚毅,其实内心非常容易烦躁、冲动。幸亏当年多看了些课外书,否则这相面的本事现学是学不来的。 
  罗伟抽完烟,把烟屁股用手指故作潇洒地弹到地上,然后用他的名牌皮鞋踩得粉碎。 
  我依然没有放弃看他的眼睛。 
  “看着我干吗?好看吗!”他语气冰冷生硬,已经明显地显出不耐烦。 
  “兄弟,看上去你很有绅士风度的,怎么会这样凶残地打一个女孩子?” 
  “搞清楚再说话,是那个婊子先骂我的!”他说得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她为什么骂你?”我继续寻找理由。 
  “问这干啥?我认识你,你不就是李云松的老婆吗!”我听不出他的话是褒是贬,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让我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我没有见过这个人,也不希望这个能打女人的男人认识我。 
  “是。你认识他?”我很纳闷,心想,爱是谁就是谁,我今天就是要讨个说法,达到我的目的。 
  “他是陶三的哥们,陶三是我的哥们。”罗伟被我逼着说出了理由。 
  天,如果我是他的话,我决不会这样说,这样说给“哥们”二字丢脸。我有点瞧不起他们了,都说在社会人上混的人讲究,你看哪里讲究了?我一问谁打的,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他承认,还有人说“不是我打的。”要是我出来混,说什么也不交这样的朋友。我想,电影里、小说中描写江湖人讲义气的故事,看来是作者瞎编的,最起码他没有像我这样直接面对这群小流氓。 
  “哦,这么说是你的朋友让你来打我家小姐,摔我家盘子的吗?”我依然用不是很高的声音说,语气开始逼人。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咱们是朋友。我打的那个狗娘养的,她算什么呀,她太能装了。” 
  “她怎么能装了?” 
  “我让她陪我喝白酒说‘咱们整点白的’,她说‘我才不喝那破玩意’,‘那你喝啥?喝尿怎么样?’‘白酒就是尿,你喝吧。’他妈的,气死我了,还他妈的没有人这么跟我说过话;我又说‘再这样说我就揍死你’。你猜她咋说?她说:‘小样你敢吗?’他妈的,居然说我不敢揍她,揍她怎么样,不就是有你们给她撑腰吗?要不她算啥东西啊!大姐,这也就是在你这里,换个地方我非给她扒皮不可!他妈的!” 
  他说话的时候眉毛都立了起来,用手比划着,十分生气的样子。学淼淼说话时,还特意学女人腔,尖尖嗓子,我差点笑出声来。但是我听明白了,是淼淼不愿意陪他喝白酒,并且说话冲撞了他,他才把淼淼揍成这个样子的。可是我才进屋的时候,那个帮我抬淼淼上车的男孩不是说,淼淼不让碰,才挨揍的吗?看来这其中另有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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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45
  
  他提起那个叫陶三的,目的是想和我拉关系,想让我放他一马。他说因为是在我这里才没有扒淼淼的皮,是告诉我他已经很给我面子,我的面子有那么大吗?当然没有,我不认识他。他也知道我不认识他,他提陶三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大家都是朋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可不能就这样化了,我一定要他的三拳两脚付出代价。(起码道歉,赔偿医疗费)我眨了一下眼睛,提起我那最好看的嘴角。当然,也不能让他尴尬,我要给他台阶,给他点面子,来达到我的目的。 
  “嫂子,医疗费我来出,别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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