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酷-无解- 第7部分

　　「…别…有毒！我……的血……有毒……」　


　　他、在担心他吗？　


　　在怀中低著头啜泣的削瘦身子，正微微颤抖。「好痛……真的好痛……全身的骨头都好痛！！为什麽……不杀了我……我受不了了……」　


　　怕是痛到极点了吧？！不管被如何对待、都不曾开口求饶的他，竟会像这样神智不清地哀求自己杀了他……胸口好闷！！好奇怪的感觉……　

　　恨不能替他分担一点痛楚的……心疼……　　
　
　
好想逃开这磨人的痛楚！全身的骨头像快被烧毁似的！痛得他心神俱裂！！这是长老们依循古老书卷所配制的毒药，想解毒就必须熬过这残酷的折磨，才能活下来。　

　　或许，自己原本就这麽软弱吧？！才会想一死了之、逃开这一切……活著，真的会有好事吗？那为什麽、神要把自己孤孤单单地留下来呢？　


　　我好想……回到族人身边……回窟卢塔族……　

　　即使、已经没有人……等著自己回去……　


　　「嘘！没事了。」将少年万分珍惜地拥在怀中，他轻抚著他的背脊安慰著。「我会一直陪著你，你安心的睡吧！」不要恐惧我！！也别再做恶梦了！！　

　　其实将他俘获没多久，库洛洛就发现了……那总是紧锁著眉、不安而伤心的睡脸。　


　　……在我的面前，却连一点点情绪都吝於施舍给我……　

＊＊＊＊＊＊＊　

　　模糊的意识，知道有个宽大的肩膀，正拥著自己。温热冒烟的清水，轻轻地覆上脸颊，拭去一脸污浊。　

　　已经多久了呢？这种被人珍惜著的感觉……好久！久到连自己都快忘了……　


　　再掬起一泓温水，洗去沾染在少年唇畔乾涸的血迹。看著少年仍有些苍白的睡脸，库洛洛忍不住在他唇上偷得一吻！也许是心境的不同吧？即使只是如蜻蜓点水般的轻触，心里却涌起一股陌生的温暖感觉……　

　　这感觉、还不坏！　

＊＊＊＊＊＊＊　

　　……好冷……却又好温暖……　

　　僵直的手指仍无法随意活动，全身的骨头痛得像快被压碎似的……费力地睁开眼，入目所及是一张超放大俊颜。翩飞的眉、挺直的鼻、乌黑柔软的发、额上缠绕的绷带……　

　　想不到他睡著的脸，是这麽的孩子气……　

　　放弃挣扎的念头，酷拉皮卡疲惫地闭上眼，脸上表情也不自觉地卸下，重新露出一种混杂著悲哀、不安、怜悯、软弱、痛苦、失望等等的表情……带著旁人无法得知的感觉，少年重新进入深沉的睡眠。　

　　确定怀中的少年睡熟了，库洛洛才若有所思地睁开眼，静静地凝望他的睡颜。　

　　他到底经历了什麽，会有这样的表情？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长臂一收，将少年牢牢地锁在怀中。暂时……先这样吧！　　
　
　
　08　



　　每天每天，我都祈祷上天，让你多看我一眼、多了解我一点……　

　　然後、我会祈求。有一天，你能忘了对我的恨……　

＊＊＊＊＊＊＊　

　　看著少年沉睡的容颜，在午後微亮的阳光下，更显得白晢透明。与生俱来的洁净气质，更让人目眩神迷、醉倒在这个瞬间里。平稳的呼吸，带动稍嫌薄弱的胸膛随之跳动，证明这美丽的俘虏尚在人间。因为有好几次，他都几乎来不及阻止或挽救，少年毫不爱惜生命的举动。　


　　有好几次，差点失去他……　


　　温热的唇轻轻覆上他的，掌心亦捧住俊美却仍稚气的脸蛋，无意识地以指尖摩娑轻抚。库洛洛的眼里，除去了平日的漠然与冷寒，却多了些什麽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情绪……不敢加深这个吻！仅仅只是碰触了会儿，便依依不舍地离开，选择坐在床边看著酷拉皮卡。　

　　其实，他还是想把这金发少年锁住。但是，他还在考虑各种办法……对了，让他心甘情愿的、做他的收藏品！！就像盗来的宝物！越是罕见珍贵，就越令人动心……　

　　没有发觉自我思考的矛盾点，或许、他只是还不愿意去了解。　

　　睫毛轻轻颤动了下，碧蓝色的眸困惑且迷惘的睁开了。思考回路似乎还停留在睡眠里，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人十秒钟，酷拉皮卡的脑袋才正式开始运作。他不知道，这短短十秒钟，让库洛洛又再一次的心跳乱了拍，差点将少年再一次压倒……发觉自己的妄想几乎暴走，他连忙稳定心神，看著又恢复一脸淡漠的少年。　

　　说也奇怪，自从酷拉皮卡醒来後，就一直很安静，一句话也不说。之前看到他至少会皱个眉，要不，偶尔也会来个不出声的冷笑。不像现在，简直把他当做空气！！　

　　蓝色眸子的主人不知何时已坐起身子，望著窗外发呆。说他在发呆一点也不为过！醒来的这三天里，他几乎都是一脸爱困的表情，就像现在这样呆望著窗外或屋内某一处，不一会儿又窝进被里睡觉，一睡就几乎是半天。简直……简直像冬眠的熊一样……｜｜｜｜｜｜　

　　「唉呀呀～～你还醒著，太好了！刚好我煮了点小米粥，趁热喝一点。」　
　　「…他是刚睡醒。一脸呆样！」也不知道为什麽，库洛洛忍不住出言挑衅。尤其看到他愿意对著医生露出从没对他展现过的笑颜，特别、特别令他火大！！　

　　「谢谢。」端过还冒著热气的汤碗，酷拉皮卡慢慢地啜饮著。　

　　不是没发觉那个吻。这些天来的照顾、还有那痛苦的一晚，陪伴自己的人是谁，心里很清楚。但是最令自己恐惧的，是心底的那股恨意，似乎在慢慢消失！随著相处时间增加、随著肢体接触，就能影响自己，改变自己的恨意？　　
　
抱持著不安的疑虑，酷拉皮卡只能维持沉默。而且，要尽快离开！旋律可能快急疯了！更何况不知道旅团他们是否已接到消息，而对小杰他们出手，都还是未知数！！　

　　自己、不能再浪费时间！！　

　　要逃出去！！不管用什麽方法……　



　　「医生喜欢野味吗？等会儿我去猎些动物，换换口味好了！」　

　　被库洛洛的轻快声音打断思路，酷拉皮卡收回思绪，心中也略有所感。这些天来一直待在诹访医生这里，吃住用的全部花费他的，粮食也应该消耗得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也该准备离开这里了。　

＊＊＊＊＊＊＊　

　　盯著电脑网路传回的资料，诹访医生的脸色只能用惨白来形容。　


　　「……骗人的吧？为什麽……」　

　　他们！！是他们杀了他的爱子、媳妇和未出世的孙子！！！　

　　「为什麽是你……」　

＊＊＊＊＊＊＊　

　　看著阻挡在面前的黑发青年，酷拉皮卡愣了下，选择自他身边走过。　

　　不是没想过绕道而行。但首先，这举动有示弱及胆怯的嫌疑；其次，该来的还是会来。机会，也是一半一半吧？　

　　他的喜欢，是那一种喜欢？知道了，才能拟定下一个策略。　

　　这或许，会成为他唯一的弱点！！　

　　右手臂落入他的掌中。下一个瞬间，他已被这名黑发男子紧紧拥住，夺去了呼吸！炽热浓烈的吻，伴随著莫名的焦躁。霸气的封锁住少年的唇瓣，侵入他的口腔里，诱引著少年；以舌尖缠绕吸吮著他的，大掌更扣住少年的颈项，迫使他仰首，以承接他更多的热情。舌尖细细爱抚过口里的每一处，连编贝般的齿根及牙龈都不放过！一再地、重覆著。彷佛永不厌倦……　

　　一种火热酥麻的感觉自脑海及身体里漫延开来。原本强硬环住腰际的手，也来到少年的背脊，来回摩娑爱抚著。　


　　酷拉皮卡率先惊醒，对自己的反应又羞又气！　


　　不能原谅！自己竟然有感觉……就算他的吻技高明又如何？他们都是男的，而且还是自己的灭族仇人……　

可是，他的抚触，却是带著难以言喻的温柔……　



　　盯著冰蓝色的眼珠，库洛洛真想仰天长叹！刚刚将他拥在怀中时，他的柔顺依偎彷佛还残留在掌中。为什麽看到的表情却是如此漠然？！只要一想到这里，他就莫名地开始焦躁。酷拉皮卡的心里在想些什麽，从未表现在脸上。他有点怀念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至少，他的愤怒或故做冷静，自己都能查觉到……不像现在……　


　　沉默、一直横亘在两人之间。　


　　「你去钓鱼？」库洛洛微偏头，看著少年手中拎著的几尾鲜鱼，鱼鳃还一张一合地吐息。　

　　刻意忽略库洛洛轻松却难掩焦虑的神色，酷拉皮卡也瞄了眼手中的收获……严格来说，这应该算『抓鱼』。事先做好几个简单陷阱，时间到了再去收网……唉、算了！没必要解释太多。　


　　点了点头，算是回答。抬手抹去唇上残留的触感，他再次试图走过。　


　　「……我喜欢你，酷拉皮卡。」　

　　少年的脚步顿了下，又继续往前。彷佛没听见这直接了当的霸气告白，酷拉皮卡选择沉默以对。库洛洛忍不住再一次阻挡，「你没什麽话要说的吗？」　

　　「……你要我说什麽？谢谢你这麽喜欢我的眼睛？」嗤之以鼻的冷嘲自少年口中不断吐出，「你以为那叫喜欢吗？那叫爱吗？反正只要看中意的，不管用什麽方法都好，只要用尽手段夺取，其他就什麽都不管了？！」　


　　没办法反驳。因为，过去自己的确是过著这种生活，也无意改变它！少年的眼神变得冰冷而愤怒，低笑著吐出更多更讽刺的话语。　


　　「既然这麽喜欢我，那不如把我做成标本，泡在弗马林里，岂不更好？！」微抬眼，双眸透出灿亮得叫人目眩的红光！「我、不当你的玩具！！懂了没？」　

　　库洛洛闻言不禁有些愕然！！这个方法，早在自己爱上他以前就该想到……但、为什麽心里会有『犹豫』这种情绪存在呢？他说的没错。如果只是收藏品或玩具，只要做成标本什麽的，都会比现在来得安全方便，自己也不用时时刻刻伤脑筋。　　
　
　
　但、若不是生气勃勃的他，就不是自己喜欢的样子了。虽然，他恨他……　

　　「我并不打算杀你。」相反的，现在自己有多恐惧失去他，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也不打算放了我，不是吗？」没有松口的打算！少年的眸中隐约闪烁著火光。　
　　「……留在我身边。我会给你所想要的任何东西！！」　


　　脱口而出的承诺，连自己都有些愕然！库洛洛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少年，深怕他所要求的是团员的性命。　

　　……如果他真的这麽要求，自己又该怎麽回答？如何取舍？　



　　「族人的生命，我原本平静祥和的生活，都是你给不了的！」疲惫的感觉，为什麽又涌上来？自问著，却无法自答……酷拉皮卡索性移开视线，不再看他。「因为，是你亲手毁了它！」　
　　「我不懂。族人的性命，对你来说，真的这麽重要吗？」　


　　生命是什麽？！在流星街里，从来没人告诉他。每天睁眼，想的都是怎麽活下去、怎麽夺取、怎麽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他似乎真的不懂。唉、换个方式问好了。「团员的命，你觉得重不重要？」　

　　「嗯、看情况……基本上我们是不随便牺牲。但如果为了任务……」认真地思考後，库洛洛老实地回答著团员们默许默认的规则。　

　　「什麽任务？不过是你个人的任性而已！！生命是比什麽都重要……」缓下激动的情绪後，酷拉皮卡由衷地叹息。「我跟你根本说不通！价值观不同、解释再多也没用。根本是浪费时间！」　

　　「…你口口声声说不了解、不想知道。可是，为什麽我觉得、你比团员更加明白我的想法，更加了解……我要的是什麽？」抬手拂过柔美依旧的发丝，库洛洛将脸埋在少年的颈窝处，轻叹。　　
　
　
　09　



　　每天每夜，我都徘徊在那个恶梦里，无法挣脱……　

＊＊＊＊＊＊＊　

　　温暖的清晨，让人几乎感觉不出来，昨夜竟下了那麽一场雪。全身被包围在暖暖的温柔里，他有些爱困地轻轻打了个哈欠，却听见一个清晰、但不属於自己的心跳！仍是有些茫然，尚未清醒的想伸展四肢，却被不知名物体牢牢地锁住。　

　　在心里叹了口气，少年认命地睁开海蓝色的双眼。　


　　「……」　


　　看著在眼前放大的脸孔，酷拉皮卡已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叹气。同样躺在枕上的黑发青年，少了平日的精明和锐气，难得的露出些许孩子气。原本缠绕的绷带也已拿下，隐约看得到那枚刺青……那是个很漂亮的、十字刺青。将环在腰间的手臂移开，他费尽力气才能将身子坐起。　


　　虽然毒已解，但身体似乎没那麽快恢复……念力，也还不能施展……　


　　「…嗯、好冷……」　

　　咕哝著呓语，黑发青年再度将手臂环上他的腰，更过份地将脸埋进少年的怀里。愣怔了两秒，酷拉皮卡忍不住只手握拳举高，准备用力地砸下去！！　

　　「…打我一拳，我就做三次。你好好考虑！」连睁眼闪躲都没有，但轻松的语气里却充满恐吓的意味。　
　　「唔！」闻言僵住的酷拉皮卡，举高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能在心底暗骂他卑鄙。　

　　「今天早上好冷喔！快进来，你会受凉的。」笑得一脸无害的青年，算计著什麽似的笑脸，让人感觉有些狡黠、却又让人有种『可爱』的想法……没有查觉自己想法的改变，酷拉皮卡瞪著眼前的男人，呆愣著。　


　　受、受凉？这是什麽古老问法？！　


　　趁著少年发呆的时候，库洛洛将他重新纳入怀中，顺便用毯子将他严严密密的包好。自从酷拉皮卡化解体内的毒，昏睡、容易疲倦等等症状，一个个冒了出来，再不好好调理是不行的……就在他考虑种种可行方法的时候，酷拉皮卡也同时在讶异著。　

　　那一天，树林里的告白，两人的争执、自己的无力和……他的失落……对他的看法，并非完全没有改变。只是……　

　　多年来的仇恨、孤独，又怎麽能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