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火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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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火枪手-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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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斯托尔,我们每个人拿七十五比斯托尔。去伦敦往返一趟足够了。再说,放心吧,我们
不会全都到达伦敦的。”
“那又为什么?”
“因为我们之中有几个多半会留在半途。”
“这么说,我们是要去打仗吗?”
“要打最危险的仗,我告诉你们。”
“哦,是这样。”波托斯说,“既然我们冒着去送死的危险,我想至少知道是为了什
么?”
“您想得太远了!”阿托斯说。
“不过,”阿拉米斯说,“我同意波托斯的意见。”
“国王是不是总是把情况向你们讲明呢?不,他只是简单地对你们说:‘先生们,加
斯科尼或弗朗德尔正在打仗,各位去打吧。’你们就去了。为了什么?你们甚至连想都不
想。”
“达达尼昂说得对。”阿托斯说,“这是特雷维尔先生开的三张假条,只是不知从哪
儿来的三百比斯托尔。叫我们上哪儿去拼命,我们就上哪儿去拼。性命值得提这么多问题
吗?达达尼昂,我准备跟您走。”
“我也一样。”波托斯说。
“我也一样。”阿拉米斯说,“再说,离开巴黎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我正要散散心
哩!”
“好啊,各位要散心,没问题,放心吧,先生们。”达达尼昂说道。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阿托斯问。
“马上,”达达尼昂回答,“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喂!格里默,普朗歇,穆斯克东,巴赞!”四个年轻人齐声叫他们的跟班,“把我
们的马靴擦好,去队部把马牵来。”
每个火枪手实际上都把队部当作营房,一般情况下总把自己和跟班的马留在那里。
普朗歇、格里默、穆斯克东和巴赞急忙去牵马了。
“现在我们拟订一个行动计划吧,”波托斯说,“首先,我们朝哪儿走?”
“朝加莱走,”达达尼昂说,“这是去伦敦最近的路线。”
“好,”波托斯说,“下面是我的意见。”
“请讲。”
“四个人一起旅行,难免引人怀疑。由达达尼昂给我们下达指示。我先动身,打布洛
内这条道走,去前面探路;阿托斯两个钟头后动身,走亚眠那条道;阿拉米斯走诺戎那条
道,跟在我们后面;至于达达尼昂,随便他走哪条道,只是换上普朗歇的衣服,而由普朗
歇穿上禁军服,装扮成达达尼昂跟在我们后面。”
“先生们,”阿托斯说,“我的意见,绝不宜让跟班参与一次这样的行动。因为,一
个秘密可能偶然被绅士们暴露,但几乎总是被仆人们出卖的。”
“我觉得波托斯的计划行不通,”达达尼昂说,“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给你们下达什
么指示。我身上带着一封信,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这封信我没有三份抄件,也无法抄三
份,因为它是用蜡印封死的。因此,我的意见是必须一块走。这封信在这儿,在这个口袋
里。”达达尼昂指一指藏信的口袋,“如果我被打死了,你们之中一个人带上它,继续赶
路;如果他也死了,就由另一个人带上它,就这样接替下去,只要有一个人到达目的地,
任务就完成了。”
“好极了,达达尼昂!你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阿托斯说道,“再说,事情必须无
懈可击:我是去水边疗养,你们几位陪我一块去,但我们不去福尔热泡温泉,而去海边洗
海水浴。我有选择的自由。有人想逮捕我们,我就拿出特雷维尔先生的信,你们拿出各自
的准假单;有人想攻击我们,我们就自卫;有人想审判我们,我们就一口咬定,我们没有
任何别的意图,只不过想洗几次海水浴。分散的四个人太好对付了,四个人在一起就顶得
上一支部队。我们让四个跟班也用短枪和火枪武装起来。如果有人派一队人马来打我们,
我们就战斗;最后一个活着的人,正如达达尼昂所说的,一定把信送到目的地。”
“说得好,”阿拉米斯赞扬说,“你不常说话,阿托斯,可是你一说起话来,就像圣
徒金嘴约翰①。我同意阿托斯的计划,你呢,波托斯?”

①圣徒金嘴约翰为公元四世纪君士坦丁堡一位主教,以能言善辩著称。
“我也同意,”波托斯说,“如果达达尼昂觉得适合的话。达达尼昂带着信,自然是
这次行动的头儿,他决定我们照办。”
“好,”达达尼昂说,“我决定我们采取阿托斯的计划,半个钟头后动身。”
“赞成!”三个火枪手齐声说。
每个人都伸手到钱袋子里取七十五比斯托尔,然后各自准备,好在约定时间动身。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2006…7…26 17:17:00 7952

?第二十章 旅途
早晨两点钟,我们的四位冒险家从圣德尼门出了巴黎。四下里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默默地走着,都不自觉地受到黑暗的影响,觉得仿佛到处都有伏兵。
直到曙光初露,他们才开始讲话;随着朝阳升起,快乐也回来了:就像战斗的前夕,
一颗颗心怦怦直跳,眼睛里含着笑,他们觉得就像对永诀的人生,真是值得留恋。
然而,这队旅行者的外貌,十分令人生畏:火枪手们的黑马,他们的军人气派,以及
这些高贵的战友们行进中队列整齐的骑兵习惯,无不暴露了他们严加掩饰的身份。
跟在后面的四个跟班也都全副武装。
早晨八点钟光景,他们顺利地抵达了尚蒂利。该吃早饭了。他们看见一家客店的招牌
上,画着圣徒马丹将自己的斗篷的一半给一个穷人遮身,便走到这家客店前下马,吩咐跟
班们不要卸下马鞍子,以备随时出发。
他们进到客堂里,围着餐桌坐下。
一位从达马丹那条路来的绅士,与他们同坐在一桌用早餐。他同这几位旅伴寒暄,这
几位也同他寒暄;他举杯祝这几位身体健康,这几位也向他举杯还礼。
但是,当穆斯克东跑来说马已经备好了,四位旅伴站起准备离开餐桌时,陌生人却向
波托斯建议为红衣主教的健康干杯。波托斯回答说,他很乐意,如果对方愿意为国王的健
康干杯的话。陌生人大声说,除了红衣主教阁下,他不知道还有谁是国王。波托斯骂他醉
鬼,那人就拔出了剑。
“你做了件蠢事。”阿托斯说,“现在无论如何不能退让啦。
杀掉这家伙,然后尽快赶上我们。”
其他三个人跃身上马,疾驰而去。波托斯对他的敌人说,他要使出他最拿手的剑术,
把他全身刺满窟窿。
“少了一个!”走出五百步,阿托斯说道。
“为什么那个人偏偏找上波托斯,而没找上别人呢?”阿拉米斯问道。
“因为波托斯说话的声音比我们都高,那人把他当成头儿了。”达达尼昂说。
“我就说这个加斯科尼小青年是个智囊嘛。”
几个旅伴继续赶路。
他们在博韦停了两小时,一是让马喘喘气,二是等待波托斯。两个钟头过去了,既没
见波托斯赶来,也没有他的一点音讯,他们只好继续赶路。
离博韦一法里的一个地方,道路夹在两个陡坡之间,路面的石板被掀掉了。他们看见
十来个人在那里挖坑,清除车辙里的泥泞。
阿拉米斯怕那些人挖得四溅的泥巴弄脏马靴,便没好气地斥责他们。阿托斯想阻止他,
但已经太迟了。那些工人开始嘲笑几个旅伴。他们的放肆无礼甚至使阿托斯也头脑变得不
冷静,催动坐骑向他们之中的一个冲过去。
于是,那些人全都退到沟边,每人拿起一支火枪。结果我们这七位旅行者成了名副其
实的枪靶子。阿拉米斯的肩膀被一颗子弹打穿;穆斯克东也中了一颗,嵌进了腰下部的肌
肉里。不过,只有穆斯克东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倒不是他伤得很严重,而是因为他见不得
伤口,大概他觉得自己的伤比实际上要危险。
“中埋伏啦。”达达尼昂说,“别还击,快走吧。”
阿拉米斯尽管受了伤,还是拼命抓住马鬃,让马驮着同其他人一块跑。穆斯克东的马
也跟了上来,背上没有驮人,跟着队伍奔跑。
“这样我们倒是有一匹替换的马了。”阿托斯说。
“我更希望有顶帽子,”达达尼昂说,“我的帽子被一颗子弹打飞了。天哪,还算幸
运,我带的信没藏在帽子里。”
“这倒是。”阿拉米斯说,“不过等会儿可怜的波托斯经过那里时,一定会被他们打
死的。”
“波托斯如果还活着,现该赶上我们了。”阿托斯说道,“我认为那个醉鬼一到决斗
场地,酒就醒了的。”
虽然马都很疲劳,再坚持不了多久它们恐怕都跑不动了,但他们还是奔驰了两个钟头。
几个旅行者抄了一条近便的小路,希望这样可以减少麻烦。可是,走到伤心镇,阿拉
米斯说他再也不能朝前走了。的确,阿拉米斯这个人,别看他那样风度翩翩,彬彬有礼,
也真够勇敢顽强的,否则根本跑不到这里。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必须有人扶着,他在马
背上才能坐稳。到了一家小酒店前面,两个伙伴把他扶下马,并且给他留下了巴赞。路上
发生遭遇战,这个跟班除了碍手碍脚,一点用处也没有。其他人重新上路,希望赶到亚眠
去过夜。
他们再上路的时候,只剩下两个主人加上格里默和普朗歇两个仆人了。阿托斯说道:
“***!老子再也不上他们的当了。从这里到加莱,我绝不再开口,也不拔剑了。
我发誓……”
“别发誓啦,”达达尼昂说,“还是快跑吧,只要马还跑得动。”
他用刺马锥刺马肚子,马儿受到狠狠的刺激,又来劲儿了。他们半夜到亚眠,在金百
合花客店前面下了马。
店主看上去是天底下最老实的人。他一手端着蜡烛,一手摘下棉布小帽,迎接几位旅
客。他想把两位旅客分别安置在两个舒适的房间里,可惜那两个房间位于客店的两头,达
达尼昂和阿托斯拒绝了。店主说,那可就没有适合两位大人住的房间了。两位旅客说他们
可以合住一个房间,只要在地板上给他们扔两床垫子就成。店主说这不成,但他们非坚持
这样住不可,于是只好尊重他们的意愿。
他们刚把床铺好,从里面将门顶严,突然听见有人敲朝院子的护窗板。他们问是谁,
听出是两个跟班的声音,才打开窗户。
果然是普朗歇和格里默。
“马由格里默一个人照看就够了。”普朗歇说,“如果两位先生同意,我打横睡在你
们的门口。这样,你们就放心谁也靠不到你们身边了。”
“那么,你睡在什么东西上呢?”达达尼昂问道。
“这就是我的床。”普朗歇说。
他指指一捆麦秸。
“你来吧。”达达尼昂说,“你说得对。这个店主那副模样我觉得不对头,显得太殷
勤了。”
“我也觉得不对劲。”阿托斯说。
普朗歇打窗户里爬进房间,横躺在门口,格里默则跑进马厩关起门来睡,保证早晨五
点钟他和四匹马全都作好上路的准备。
这一夜相当平静。早晨两点钟,有人试图开门,但普朗歇被惊醒了,叫道:“什么
人?”门外的人回答说走错了门,就离开了。
早晨四点钟,马厩里传出一阵吵闹声,原来是格里默想叫醒几位马夫,他们就揍他。
两位旅客打开窗户,只见那位可怜的跟班失去了知觉,脑袋被叉子柄豁开了一条口子。
普朗歇下到院子里准备给马套鞍子,发现马脚都跛了。只有穆斯克东那一匹脚没有跛。
这匹马昨晚五、六个小时没有驮人,本来还可以继续赶路的,可是请来为店主的马放血的
兽医,却不可思议地弄错了,给它放了血。
情况变得令人不安。这接二连三的事故,也许是偶然的巧合,但也很可能是某种阴谋
的结果。阿托斯和达达尼昂出了房间。普朗歇打算去附近打听能否买到三匹马,一出客店,
就看见门外拴着鞍具齐备,矫健雄壮的两匹骏马。这正是他们所需要的。他打听马的主人
哪儿去了,人家告诉他,马的主人昨晚在店里过夜,现在正同店主在结账。
阿托斯下楼以后也去付账,达达尼昂和普朗歇站在临街的大门口等他。店主在后面的
一间矮屋子里,有人请阿托斯去那里。
阿托斯毫无戒心进了那个房间,掏出两个比斯托尔付账。店主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
桌子的一个抽屉是开着的。他接过阿托斯递给他的钱,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突然嚷嚷
说钱是假的,扬言要把阿托斯连同他的伙伴,作为伪币制造犯抓起来。
“真是怪事!”阿托斯进逼上前说道,“老子要割掉你的耳杂。”
这时,从旁门进来四个全副武装的人,扑向阿托斯。
“我上当啦!”阿托斯尽力扯开嗓门喊道,“快跑,达达尼昂!
刺呀,刺马快跑!”接着他连放两响手枪,
达达尼昂和普朗歇不等喊第二遍,解开门口的两匹马,跃上马背,用马刺狠刺马肚皮,
像离弦的箭一般跑了。
“你看见阿托斯怎样了吗?”达达尼昂一边奔驰一边问普朗歇。
“啊!先生,”普朗歇答道,“我看见他两枪就撂倒了两个。
透过玻璃门,我好像看见他跟另外两个斗上剑了。”
“阿托斯真是一条好汉!”达达尼昂喃喃道,“一想到要抛下他,真叫人难过!不过,
前面几步远,也许有人埋伏好了在等我们呢。前进,普朗歇,前进!你是好样儿的。”
“我对您说过,先生,”普朗歇说,“庇卡底人嘛,要在实践中才能看出他们的本色。
再说,这一带是我的故乡,这激励了我。”
主仆二人更狠地刺马,一口气就跑到了圣奥梅尔。他们怕出意外,将缰绳挽在手臂上,
让马喘喘气,自己就站在街边吃了点东西,吃完之后又立即上路。
走到距加莱城门还有百十来步的地方,达达尼昂的马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办法让它起
来了,它的鼻子和眼睛直流血。
只剩下普朗歇的马了,但也没有办法让它再前进。
幸好,正如刚才所说,他们距加莱城门只有百十来步远了,便将两匹马留在大路边,
朝港口跑去。普朗歇叫主人注意,在他们前头五十来步远,有一位带着跟班的绅士。
他们迅速赶上那位绅士。那位绅士看上去有急事,马靴上全是尘土,询问是否马上可
以渡海去英国。
“本来再容易不过了。”一艘正准备张帆的船上的船家说,“可是今天早上来了一道
命令,没有红衣主教的特别许可证明,不准放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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