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火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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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火枪手-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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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向别人透露一句,你就会完蛋。’
“他说罢扔给我一埃居,我捡起来。他扛了梯子走了。
“我在他们身后关上篱笆的栅栏门之后,假装回到屋里,但马上从后门出来,在黑暗
之中溜到那丛接骨木旁,躲在里面,什么都看得见,而又不会被发现。
“那三个人将马车悄无声息地赶到小楼前,从里面拖出一个五短三粗,花白头发,身
穿寒酸的深色衣服的男人。那人小心翼翼地爬上梯子,偷偷地往那房间里看了看,然后蹑
手蹑脚下来,压低声音悄悄说:
‘“是她!’
“同我说过话的那个人立刻走到小楼的门前,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开了门,进去又将
门关上,就不见了;同时,另外两个人爬上梯子,小老头儿待在马车门口,车夫抓住驾车
的马,一个跟班看住另外三匹马。
“蓦地,小楼里传出高声叫喊,一个女人冲到窗口,打开窗户,似乎想往外跳。不过
她看见梯子上的两个男人,立刻往后跑,那两个男人跳进屋里去抓她。
“后面的情形我就什么也没看见了,只听见砸碎家具的响声,还有那女人的喊救命的
声音,但她的嘴很快被堵上了。那三个男人抬着那女人走到窗口,其中两个从梯子上下来,
把她带到马车里,小老头儿也随即上了马车。还在小楼里那个人关上窗户,从门里出来,
看见那女人确实已塞进马车,他的两个伙伴已骑在马背上等他,他这才跨上马背。跟班爬
到车夫身旁坐下,马车在三个骑马人的押送下奔驰而去,一切就结束了。从那时起,我就
什么也没再看见,什么也没再听见。”
达达尼昂被这可怕的消息惊呆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声不吭,而愤怒和嫉妒的恶
魔在他心里狂呼乱叫。
他这默默无情的绝望样子对老翁的影响,无疑比叫喊和眼泪还要大,所以老翁安慰他
道:
“绅士,得啦,别伤心了,他们没有要了您的命,这是最主要的。”
“您是不是能大致讲得出,”达达尼昂问道,“领头干这件凶恶勾当的是个什么样的
人?”
“我不认识他。”
“可是,他既然和您说过话,您应该看清了他。”
“哦!您是问我他的相貌特征?”
“是的。”
“是位瘦高个儿,皮肤晒得黑黑的,黑胡子,黑眼睛,一副绅士神气。”
“这就对了,”达达尼昂叫起来,“又是他!每次都是他!看来这家伙是我的死对头!
那么另一个呢?”
“哪一个?”
“那个矮个子。”
“唔!这一位不是绅士,我敢断定。再说,他也没有佩剑,其他人把他从车上拖下来,
一点都不讲客气。”
“好一个奴才!”达达尼昂自言自语道,“唉!可怜的女人!
可怜的女人!他们到底把她怎样了呢?”
“您答应我严守秘密的。”老翁说道。
“我重申我的诺言,放心吧,我是绅士。一位绅士最重视的就是诺言,而我向您许下
了我的诺言。”
达达尼昂伤心地朝渡口的路走去。他时而不肯相信被抓走的是波那瑟太太,希望明天
能在罗浮宫里见到她;时而担心她与另一个男人私通,被某个吃醋的第三者发现抓走了。
他犹疑,懊丧,绝望。
“唉!如果我那几位朋友在这里,”他大声说,“我至少还有希望找到她。可是,连
我那几位朋友自己怎样了都没人知道!”
时近午夜,现在的问题是要找到普朗歇。他先后叫开每家小酒店的门,借着微弱的灯
光往里看,但哪一家里都没有普朗歇。
走到第六家门口,他才想到这样找下去未免太冒失。他约好跟班早晨六点钟等他的,
现在眼班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没有错。
另外,我们的年轻人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继续留在出事的地点附近,也许能获得有
关这个神秘事件的线索。因此,正如我们刚才说过的,找到第六家小酒店,达达尼昂不再
找下去了,要了一瓶上等葡萄酒,在最黑暗的角落里一张桌子边坐下,决心等到天亮。可
是,这次他的希望又落空了,他虽然伸长耳朵仔细倾听,但在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体面社会
一部分的环境里,所听到的尽是工人、仆人、马车夫们之间的粗话、打趣和谩骂,根本就
谈不上找到那个被绑架的女人的线索。他由于无聊和免得引起怀疑,把所要的一瓶酒喝光
了,然后在那个角落里,尽量坐得让身子舒服些,接着便勉强睡着了。读者想必还记得,
达达尼昂才二十岁,在这种年龄,哪怕心灵处于最绝望的状态,瞌睡一上来,也是什么都
挡不住的。
将近早晨六点钟,达达尼昂醒来了,感到浑身不舒服,就像一般夜里睡得不好的人天
亮时的感觉一样。他简单梳洗了一下,摸摸身上,看是否有人趁他睡着的时候偷了他的东
西,发现戒指仍在手指上,钱袋子仍在衣兜里,手枪仍别在腰带上,这才起身付了酒钱,
出了店门,想看看早晨寻找跟班是否比夜里顺利些。果然,透过潮呼呼、灰蒙蒙的晨雾,
他头一眼瞥见的,就是老实的普朗歇牵着两匹马,站在一家不像样的小酒店前面等他。昨
天夜里达达尼昂经过那家小酒店门口,根本没有想到它是一家小酒店。





    第二卷 第二章
    2006…7…26 17:17:00 13161

?第二十五章 波托斯
达达尼昂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特雷维尔先生门口下了马,迅速跑上台阶。这回,他
决心把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特雷维尔先生。一是关于这件事情如何处理,特雷维
尔先生也许能给他有益的忠告;二是特雷维尔先生几乎每天见得到王后,也许能从王后陛
下那里,得到有关那个可怜女人的消息。那可怜的女人说不定就是因为尽忠于王后,而惨
遭不测的。
特雷维尔先生听着小伙子讲述,神情十分严肃,这表明从整个事件,他看到的不是爱
情的纠纷,而是另有文章。等达达尼昂讲完了,他说道:
“嗯!这件事情吗,在一法里之外就嗅得到红衣主教阁下的气味啦。”
“可是,怎么办?”达达尼昂问道。
“没有办法,眼下绝对没有办法,只有离开巴黎,正如我对您说过的一样,越快越好。
我去见王后,向她详细禀报那可怜的女人失踪的情况。王后可能还不知道呢。这些详细情
况会有助于王后决定怎么办。等您回来的时候,我也许能告诉您什么好消息。这件事您交
给我好了。”
达达尼昂知道,特雷维尔先生虽然是加斯科尼人,却不轻易许诺,而一旦许诺,就言
出必行。所以,他向特雷维尔先生鞠了一躬,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这感激之情既是为了
过去,也是为了未来。而可敬的队长对这个如此勇敢,如此坚定的青年也非常关怀,亲切
地握了握他的手,祝他一路顺风。
达达尼昂决心立刻按特雷维尔先生的忠告行事,便向掘墓人街走去,回去整理行装。
快到家时,他看见波那瑟先生穿着晨衣,站在门口。昨天晚上谨慎的普朗歇说这个房东为
人阴险那些话,这时回到了达达尼昂脑子里,他比过去任何时候更加仔细打量他一眼。波
那瑟脸色灰中带黄,一副病态,这说明胆汁渗进了血液,不过这也许是暂时的;除此而外,
达达尼昂注意到,他脸上经常现出的皱纹,的确流露出阴险狡诈的天性。无赖和正派人笑
的样子绝然不同,伪君子和诚实人哭的样子也绝不一样。一切虚伪的表情都是假面具;假
面具不管装得多么巧妙,只要你稍许仔细观察,就能将它与真面孔区分开来。
达达尼昂觉得波那瑟戴着一副假面具,而且是一副最令人厌恶的假面具。
因此,达达尼昂对此公充满厌恶,打算不理睬他就走过去。可是,波那瑟像昨天一样
叫住他:
“喂,年轻人,”他说道,“看来享受够了吧?都早上七点钟了!您似乎稍稍改变了
以往的习惯,别人出门了您才回来。”
“没有人这样指责您的,波那瑟先生,”年轻人说道,“您是生活有规律的典范。说
实在的,一个人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太太,当然用不着去追求幸福了,而是幸福来找您,
不是吗,波那瑟先生?”
波那瑟的脸刷的变得像死人一样惨白,装出一副笑脸说:“噢!噢!您真是个风趣的
伙伴。可是,我的少爷,昨天夜里您跑到什么鬼地方去啦?看来那些近便的小路很不好走
吧。”
达达尼昂低头看一眼自己沾满泥巴的靴子,但同时也瞟了一眼服饰用品商的皮鞋和袜
子。他们俩好像在同一个泥潭里趟过,脚上沾的泥巴完全一样。
达达尼昂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那个又矮又胖,五短三粗,花白头发的男人,那
个穿深色衣服,外貌像个仆人,不被押送车子的军人放在眼里的家伙,正是波那瑟本人。
丈夫带人去抓自己的妻子。
达达尼昂恨不得扑上去掐住服饰用品商的脖子,将他掐死。不过,我们说过,他是一
个很谨慎的小伙子,他克制住了自己。然而,他脸上表情的变化是那样明显,波那瑟被吓
坏了,想后退一步。可是,他的背后恰好是一扇关住的门,这个障碍迫使他还是站在原地。
“啊,这个吗!您真爱开玩笑,诚实的人。”达达尼昂说道,“在我看来,如果说我
的靴子需要用海绵擦一擦,您的皮鞋和袜子则需要用刷子去刷啦。莫非您也到外面去寻花
问柳了吗,波那瑟先生?哈哈!您都这把年纪了,而且又有一个那样年轻、漂亮的太太,
这可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啊!天哪,没有的事。”波那瑟说道,“昨天,我去圣曼德了解一个女拥的情况;
我非雇个女佣人不可啦。路很不好走,结果沾了这么些泥巴回来,还没来得及擦掉呢。”
波那瑟说他所去的这个地方,又一次证明达达尼昂的怀疑是对的。因为他所讲的圣曼
德恰恰是与圣克鲁完全相反的地点。
这种可能性倒是对达达尼昂的第一个安慰。只要波那瑟知道他妻子在什么地方,采用
极端的方法,总是可以迫使他开口,吐出秘密的,问题是要把这种可能性弄得确凿无疑。
“亲爱的波那瑟先生,请原谅我对您不讲客套。”达达尼昂说道,“没有睡觉最使人
口渴了,我现在渴得不行啦,请允许我到您家里去喝杯水吧。您知道,邻居之间这是不能
拒绝的。”
达达尼昂并不等房东允许,就很快进了屋,迅速扫一眼床上。床上的被褥一点都没有
弄乱,这说明波那瑟没有睡觉,从外面回来才一两个小时,他一直陪妻子到了她被押送去
的地方,或者至少到了头一个驿站。
“多谢,波那瑟先生,”达达尼昂喝完一杯水说道,“我有求于您的就是这个。现在
我回家去啦。我要叫普朗歇帮我刷靴子。等他刚完之后,我打发他来为您擦擦皮鞋吧,如
果您愿意的话。”
说罢他便离开了服饰用品商。服饰用品商被这种古怪的告别方式弄得目瞪口呆,心想
他是不是自找了麻烦。
达达尼昂上了楼梯,看普朗歇惊慌失措地站在那里。
“啊!先生,”普朗歇一看见主人,便叫起来,“又出事啦,我左等右等总不见您回
来。”
“出了什么事?”达达尼昂问道。
“啊!先生,您不在家期间,我为您接待了什么客人,您要是猜得出来,我就给您一
百、一千法郎。”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钟头之前,您在特雷维尔先生家的时候。”
“究竟是谁来了?喂,快说。”
“卡弗瓦先生。”
“卡弗瓦先生?”
“他本人。”
“红衣主教的卫士队长?”
“正是。”
“来逮捕我的?”
“我怀疑是这样,先生,尽管他显得挺客气。”
“你说他显得挺客气?”
“就是甜言蜜语,先生。”
“真的?”
“他说是红衣主教阁下派他来的,红衣主教一心为您好,请您跟他去王宫①。”

①这座宫殿当时为红农主教官邸,后来黎塞留将之献给路易十三,才改称王宫。
“你怎样回答他的?”
“我说事情不可能,因为您不在家,正如他所看见的。”
“那么,他说什么?”
“请您今天务必去他那里一趟,然后低声补充说:‘告诉你主人,红衣主教阁下对他
非常有好感,他的前程可能就取决于这次会面。’”
“红衣主教的这个圈套可不大高明。”年轻人说道。
“我也看出是圈套,所以我回答说,您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感到遗憾。
“卡弗瓦先生问我:‘他去哪儿啦?’
‘“去香槟的特鲁瓦了。’我答道。
‘“什么时候去的?’
‘“昨天晚上。’”
“普朗歇,我的朋友,”达达尼昂打断跟班的话说道,“你真是难得的人才。”
“您想必明白,先生,我想过,如果您想去看卡弗瓦先生,那总还来得及更正我说的
话的,您就说您并没有走;那么,这样一来就是我说了假话,反正我不是绅士,说假话无
所谓。”
“放心吧,普朗歇,你的诚实名声是保得住的,一刻钟之后咱们就动身。”
“这正是我打算建议先生的。那么,我们去哪儿呢,而又不过分引起人家注意?”
“这还消问!我们要去的地方,当然与您说我去的地方完全相反。再说,难道你不急
于了解格里默、穆斯克东和巴赞的情况,就像我急于了解阿托斯、波托斯和阿拉米斯的情
况一样?”
“怎么不呢,先生,”普朗歇说道,“您想什么时候动身,我就跟您动身;我想,眼
下外省的空气,对我们来说肯定比巴黎的空气好。所以……”
“所以,收拾行囊吧,普朗歇,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我先走,两手插在口袋里,以
免人家怀疑。你到禁军队部去找我。对了,普朗歇,关于我们那位房东,我想你的看法是
对的。那家伙显然是个大坏蛋。”
“啊!先生,我讲什么事情,您就相信我好了。我会看相哩,不瞒您说!”
达达尼昂按商量好的,先下了楼。尔后,为了周到起见,他又最后一次去三位朋友的
住处看了看。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只是有一封寄给阿拉米斯的信,信封上有股芳香,字
迹娟秀。达达尼昂带上那封信。十分钟后,普朗歇赶到禁军队部马厩与他会合。达达尼昂
为了不耽搁时间,已经自己套好马鞍子。“很好,”等到普朗歇把行囊拴在马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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