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彩的非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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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彩的非洲  -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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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完饭,我们中国的待客习惯是品茗。乌干达则不同。主人把客人请到一个大坛子旁,递上一根近一米长的草管,坐而对饮。坛子里装的是啤酒,通常也是用香蕉酿制。讲究一点的人家,是从啤酒厂采买。而一般人家,则是自己用土办法酿造。他们把香蕉和高粱面掺合在一起,装在陶罐中,经过加温和发酵,不几天就有澄亮的啤酒流出。这种土啤酒,味道醇厚,有解暑健胃之功。因此,大热之天,在草地上,在树荫下,也经常看到一些人围着坛子用草管啜饮。
  香蕉树不但是乌干达人民丰富多彩的食品和饮料的来源,而且还有多种用途,被人称为“万宝囊”。譬如,刚剥下来的香蕉皮可做牲畜饲料,晒干后又可当柴烧。烧后的灰烬,经过水滤、蒸馏,获得一种带咸味的粉末,是制造鼻烟的配料。香蕉树的花,多呈紫红色,可制染料。香蕉树的根,村妇常用来煎汤暖胃。香蕉树的茎,地下部分谓真茎,地上部分看来是茎,其实不是真正的茎,而是一匝匝叶鞘卷抱而成的一种秆状物,谓之假茎。驯化后的香蕉无籽,靠真茎进行无性繁殖。真茎含有大量淀粉,在饥馑的年代,可以掘而为食。假茎质地松软轻便,浮力很大,渔夫常用来做筏子。构成假茎的叶鞘,可用来造纸,也可抽制韧性很强的纤维,用来打绳索,编提兜,织地毯。长约一米的叶柄,晾干后柔韧光亮,劈成细篾,是编筐篮和草帽的上等材料。
  当然,用途最广的还是香蕉树的叶子。它类似荷叶,可用作包装,也可用作调料。无论煮饭还是烧菜,布干达人都喜欢加上几片刚采摘的香蕉叶子,给食品增添一种独特的鲜美味道。香蕉叶还可以搭棚子遮荫挡雨,编席子铺地防潮。人们把它围在腰间跳舞,增加欢愉的气氛,把它扎在酒葫芦颈上献给女子,表示爱情的坚贞不渝。在一些大的旅店和宾馆,我多次看到,墙壁上挂有一帧帧装饰画,或描绘景物,绚丽多姿,或塑造人物,栩栩如生。可是万万没有料到,这些画都是用香蕉叶子剪贴而成。
  从香蕉的栽培和利用,我们看到了乌干达人民的勤劳与智慧。而乌干达盛行的一个与香蕉有关的习俗,则使我们体味到他们还具有浓郁的人情。每当到当地朋友家拜访,只要事前有约,总是发现他们早早就在大门口摆放上刚砍下来的香蕉树。而每有国宾来访,从恩德培国际机场到首都坎帕拉四十多公里,公路两旁也总是摆放着刚砍下来的香蕉树,有的还带着花香或青嫩的果实。人们把赖以为生的香蕉树砍下,意在把自己最珍惜的东西奉献给客人,表示迎迓和祝福。这是一种古朴的习俗,起源于何时,无从查考。但是,它却为我们又打开一扇了解乌干达人民心灵的窗子,从中看到他们的好客与赤诚。
  (1980年1月)


《多彩的非洲》 旅人蕉的演化(1)


  旅人蕉的演化
  非洲的植物据说有四万多种。因气候和土壤的不同,这些植物自有不同的生长地带。但是,我发现,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看到一种风姿绰约的蕉类植物。它像一只孓然竖起的巨大手掌,像一个豁然屏开的孔雀彩尾,亭亭玉立在绿荫蔽天的街心,花枝灼燃的庭院,宾客熙来攘往的饭店。它给城市增添一个亮点,给住宅带来几丝凉意,给疲惫的游客展示一种慰安。
  这种植物,非洲人称为“旅人蕉”。它属芭蕉类植物之一种。茎干类似棕榈,高可达二十米。茎干两侧,从下至上,生有硕大的椭圆形叶片。叶片长可达三四米,翠绿中透着鹅黄,鲜亮中闪着油光。这些叶片,以茎干为柄,排列得整整齐齐,错落有致,既左右对称,又相互叠压,浑然形成一个巨大的扇子形状,因亦有“扇芭蕉”之称谓。
  旅人蕉据说最早生长在马达加斯加岛,后来移植到非洲大陆,东非和西非最多,也最为常见。它原本为野生,大多生长在沙漠。它的根能穿过厚厚的沙层,直扎到很深的细土层面,吸摄地下水,把自己将养。在炎热少雨的气候条件下,它的根须越扎越深,摄取的水分越来越多。同时,叶片越长越大,越大越肥厚,基部厚可达二十公分。这样,叶子就像驼峰一样,实际上成为一个贮水器。叶表生有一层油脂,能够折射灼热的阳光,使储存下来的水分不被蒸发。因此,无论旱情多么严重的年头,还是天气多么炎热的季节,它总有足够的水份调用,不致干枯。在漠漠的黄沙世界,无论何时,它都是一片盎然的葱绿,显示出勃勃生机。
  据说,在很早很早以前,一支到非洲内地运货的骆驼商队,突然遭遇风暴。黄沙弥漫,迷失路径,几天几夜,见不到一个人影。阳光灼面,沙石滚烫,粮绝水断。奄奄待毙之际,商队里的人发现,一个沙丘后面有几棵扇芭蕉。他们争相跑上前去,心想折一些叶片,给骆驼充饥,以便尽快逃出这死亡之地。岂料,叶片折断,断裂处冒出大量汁液。“水,水!”他们一边惊喜地喊叫,一边拼命地吸吮。吸吮后的叶子,又抛给骆驼充饥。这样,人得救了,骆驼也得救了。为了感谢这种植物的救命之恩,他们将其根挖出,带回住地,移栽到庭院里。他们信奉万物有神论,相信这种植物有灵性,就供奉起来,天天膜拜。他们认为,这种植物是旅人的救护神,称其为“旅人蕉”。


《多彩的非洲》 旅人蕉的演化(2)


  对旅人蕉的认识,加深了人们对旅人蕉的依赖。每当外出,无论是在沙漠、古道,还是荒原、野径,无论是旅行、经商,还是劳作、探险,人们都特别留心这种植物的存在。每当口干舌燥之时,他们就会找到它,在其叶基上划一刀,然后用舌尖舔舐,用嘴巴吸吮。对不少非洲人来说,这已成为一种独特的饮水解渴的方式。
  在突尼斯的撒哈拉沙漠,在坦桑尼亚的野生动物园,在喀麦隆北部的荒野,在贝宁古王宫的遗址,我都遇到过旅人蕉。为亲身体验一下长途跋涉的旅人发现水源之喜,我也按照非洲人的方式,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在旅人蕉的叶基上划个口子。果然,一刀下去,晶莹的汁液,就像露珠一般从刀口处浸透出来。汁液有点黏稠,色泽微黄。吸吮一口,清冽中带有一点甘甜。虽不能说干渴当即解除,但确实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旅人蕉以生命的津脉解人之困顿,拯人于危难。这种不惜以牺牲自己而助人的品格,受到人们的称赞。人们喜爱它的外貌,更称赏它的品格,就逐渐将它移栽到到街心、公园、庭院、校园。这样,旅人蕉就从蛮荒之地开始向人口密集的城镇转移,从野生植物被驯化成一种人工培植的观赏植物。长期、细心人工栽培的结果,旅人蕉出落得越来越端庄秀丽。它形体更加高大,叶脉更加修长,叶片也更加水灵,有时简直是青翠欲滴。作为观赏的对象,给人以愉悦,成为旅人蕉的一种新的社会贡献。
  可是,旅人蕉“社会角色转换”带来的新问题,恐怕是人们始料所为及。据一些行家称,旅人蕉的品种在不断改良,但改良的方向不是增强其原有的顽强生命力,而是使其更加具有观赏的价值。因此,人工的浇水施肥,使它得到更多的滋养,长势也更加喜人。但是,它的根子再也不需要深扎,叶片再也不需要储存大量水分。加倍的呵护与娇养,看起来使它更加鲜嫩,但却减少了抗御风雨和病害的能力,叶枯根朽的现象不时发生。结果,品种的改良实际上成为一种机制的退化,生命力的缩减。这些行家担心,人们出于喜爱和仰慕而精心栽培旅人蕉,实际上是在加速其变异和退化,以至最后可能导致物种的毁灭。
  自然界同人类社会一样,呵护是需要的。但是,呵护只能是保护,而不能是娇生惯养。娇生惯养不是保护,在一定意义上可能变成一种不自觉的谋杀。旅人蕉的事例再次提醒我们,主观意愿与客观实际、良好初衷与最后结果完全背离的事例,无论在自然界还是人类社会,真是屡见不鲜,而我们却往往习焉不察,察而不改。这个教训真是太深刻了。
  旅人蕉野生特性的逐渐丧失,富贵气味的日趋增长,不但使许多人根本不了解其来历,有些人甚至觉得“旅人蕉”这个名字有点怪异,而改称其为“观赏蕉”。在新加坡的公园,在香港的飞机场,在深圳的豪华宾馆,我就曾几次听人将它这样称呼。本来,怎么称呼无关紧要,可是,称呼改变之后,还有谁了解它救人于危难的独特品格呢?每见此,我都感到,演化造成的缺失,这是旅人蕉的不幸,更是人世的一种悲哀。
  (2003年5月10日)


《多彩的非洲》 白蚁王国的奥秘(1)


  白蚁王国的奥秘
  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是在丛林、草原、路旁还是房前屋后,到处都可看到一座座红褐色的土丘兀立。这不是天然的沙堆,也不是人造的坟冢,而是白蚂蚁营建的城堡王国。
  这种城堡俗称蚁山或蚁冢。多数蚁山呈圆锥状,高一般四、五米,十来米的也不鲜见。这些蚁山是怎么修建的,内部结构如何,白蚁在其中又是如何生活?为解开这些谜,我约请几个朋友亲手挖开了一座蚁山。
  那是我们在乌干达工作期间。经过比较,我们选定驻地附近一座据说有十四五年历史、中等大小的蚁山。蚁山高约六米,底部周长大约也是六米。在一个天清气朗的早晨,我们驾车载着工具来到现场。起初,我们用镐头刨铁锹挖,但土太硬,根本刨不动挖不开。原来,白蚁造山,用的是从地下衔来的红粘土,搀杂上从地上搜罗来的木屑和碎草,再拌和上自己的唾液和其他分泌物。这几种东西粘合在一起,经过地近赤道的太阳的炙烤,就变成简直像水泥一样坚硬的建筑材料。其实,我们早就料到这一点,因而不但开来汽车,还带来钢丝绳。将钢丝绳围捆在山腰,汽车发动,加足马力,将蚁山缓缓拉倒。这时,只见成千上万只白蚁,熙熙攘攘,一下子暴露在我们面前。
  白蚁属等翅目社会性昆虫。其实,白蚁大多无翅,所谓“等翅”,是指少数个体有翅,而且前后翅的形状、大小约略相等。所谓“社会性”,是指白蚁为一种群栖性昆虫。世界上的白蚁约有一千九百种,主要分布在赤道雨林地带,在树洞、地下或建筑缝隙中栖息。非洲的白蚁大都在地下修穴建窝,而蚁山则是蚁窝的地上标志。一座蚁山代表着一个高度组织起来的一体化白蚁社会,一个等级分明、井然有序的白蚁王国。这个王国的社会成员分为繁殖蚁、工蚁、兵蚁三个等级。不同的等级有不同的体态和不同的社会分工。它们都有两性之分,而且两性数目大致相等。但只有繁殖蚁的性器官发育充分,能够繁衍后代。繁殖蚁实际上就是一对蚁王和蚁后,而为数众多的工蚁和兵蚁为其臣民。它们谁也不指挥谁,各自都是按照严格的分工,自觉地各司其职,各尽其责。
  蚁王和蚁后是王国最尊贵的成员,依赖工蚁赡养,依靠兵蚁保卫。它们终生只在地下洞穴中活动,实为“王国的囚徒”。它们头上生有触须,还有两只各由五十多个六角形小眼睛构成的复眼。颈部生有四个足,便于爬行。蚁王个体较小,体长一至二厘米;蚁后个体很大,体长可达十二至十五厘米。在产卵高潮到来前,蚁后的腹部迅速涨大,身躯显得极端臃肿。蚁后每天能产卵八千到一万个,最多可达三万五千个。蚁后是长寿昆虫,寿龄可达六七十年,产卵期可达五十年。蚁后躯体萎缩,就表明其生殖力要停止。这时,大批工蚁就前来舔舐,加速其死亡。蚁后死后,它们就再培育一位新蚁后来取代。
  工蚁数量最多,一座蚁山中可达几万只,甚至十几万只,约占整个社会成员的百分之九十五。顾名思义,工蚁是白蚁王国中的劳动者。它们的任务,一是修穴建窝,二是外出觅食。工蚁体长一厘米左右,体软色浅,不生翅膀,行动全靠六条腿。它们有眼睛,但却没有视力,感知世界全凭发达的嗅觉和头前方的两个长长的触角。它们有善于衔物和咀嚼的上颚。上颚实际上就是它们的劳动工具,建穴时掘地衔土,觅食时折断搬运。它们的寿命是两三年,终生只知劳作,没有两性之欢。它们侍候蚁后饮食,运送蚁卵,照料孵化。它们寻找到食物,大多供幼蚁和兵蚁消费。它们是白蚁社会中最勤劳、最无私的成员。


《多彩的非洲》 白蚁王国的奥秘(2)


  兵蚁约占白蚁社会成员的百分之五,每座蚁山都有几千只。兵蚁个头比工蚁稍大。它们是当兵的,主要任务是保卫家园不受侵犯。它们头上生有坚硬的甲壳,还有两只修长而敏感的触角,两只弯曲而锋利的长钳。它们的嘴角长着有力的上颚,嘴中有极为锐利的牙齿。它们的两颌上生有发达的腺体,里面充满有毒的液体。所有这一切,都是它们用来对付敌人的武器。它们虽然没有视力,但却能敏锐地觉察周围情况的变化,认定来犯的敌人。这主要依靠发达的触觉和独特的生物警报系统。每当食蚁兽或其他天敌来犯,长在头上的情报系统就发出咯咯的声响。它们于是一跃而起,进行殊死的战斗。它们用坚硬的头颅撞击敌人,用长颚像钳子一样夹住敌人,用锋利的牙齿把敌人拦腰咬断,用口中的唾液和毒腺中释放出来的毒液粘住并杀死敌人。兵蚁之勇敢无畏,在昆虫界是少有的。
  我们挖掘蚁山时,曾多次遭到兵蚁的攻击。当时,镐头一落到蚁山上,震波和声响就惊动了兵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它们突然冒了出来。一行行,一堆堆,紧张而惊慌地四处奔突。大概是因为这次的来敌与以往绝然不同的缘故吧,它们四处乱蹿却难以找到目标。直到我们挖掘山基时,它们好似才发现来敌。因此,我们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发觉,两条腿又痒又痛。翻开裤脚一看,我不由吓了一跳:十多只白蚁爬在我的小腿上,翘着屁股在拼命地叮咬。清除掉这些白蚁后,我用绳子把裤脚扎紧。可是,没料到,它们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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