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本华悲观论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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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本华悲观论集卷-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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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印象的,那么就会被誉为是合理性的。人受到一种动物所没有的,特有的表象(抽象
的概念思想)的驱动,这种情况即使从外部也是可以看到的,这是由于这种情况使他的
所有行为,甚至极不重要的,甚至是他的一切运动和步骤,都烙上了故意的、有目的的
特点。人的行为与动物的行为也因此是这样明显的不同,以致于人们完全可以看到,人
们运动是由如此细微的,看不见的线索(即纯思想组成的动机)所操纵的,而动物的运
动则是由直观的当前之物的粗糙可见的绳子所牵引着的。就像直观一旦可以对眼前的意
志起作用时,就变成了动机一样,动机也变成为思想。但是,一切的动机都是原因,所
有的因果关系都具有必然性。人依靠他的思维能力可以想像他感受到的影响他的意志的
动机,任意地、交互重复地加以想像,以使它们面对着意志,这就叫做思考,人是有思
考能力的,并依靠这种能力,有可能比动物作更广泛的选择。因此,他确实是相对地自
由的,即不受直观的、当前的,作为动机而作用于他的客体的直接的强制,而动物却是
完全屈从于这种强制的;而他则相反,他独立于当前的客体而作出决定,并依照是他的
动机的思想来作决定。这种相对的自由也确实就是受过教育,然而并不进行深思的人们
所理解的人显然要优于动物而拥有意志自由,然而这纯粹是一种相对的自由,即是对于
直观的当前的事物而言的,这种自由而且也纯粹是一种相比较的自由,即是和动物比较
而言的。但是只有动机作用的方式由于这种自由而发生了变化,而动机作用的必然性则
相反并没有被扬弃,或哪怕只是减少了一些。抽象的,寓于纯粹的思想的动机,是一种
外在的、决定意志的原因,它和直观的,寓于实在的,当前的客体的动机毫无二致,因
此它是一种原因,就像任何一种别的原因一样,而且甚至像所有别的原因一样,始终是
一种真实的东西,一种物质的东西,只要它最终总是要以一种在某一时间,某一地点获
得的来自外部的印象为基础的。它的优越性只在于导线的长度上。我想这样来描述它:
它并不像纯粹直观的动机那样,被囿于时间和空间的某一近处,而是通过最远的距离,
经过最长的时间,并经过概念和思想的中介,以一条长长的锁链的方式在起作用。这是
某种器官的性质及其杰出的感受能力的结果。这个器官首先体验到了和接受到了动机的
作用,这个器官就是人的大脑或理性。然而这一点也没有扬弃它的因果性及与它一起被
确立起来的必然性。因此只有极肤浅的观点会把那种相对的、比较的自由看作是一种绝
对的、毫无例外的意志自由。事实上,这种意志自由产生的思考能力只表明动机的冲突
常常是痛苦的,是犹豫不决的,其斗争范围是人的整个身心和意识,也就是说,这种冲
突使各种动机反复地把自己的力量使出来,在意志那儿互相交锋,结果使意志陷于和这
样一种物体一样的境地,在这个物体的身上,各种力量以反方向作用于其上,直到那最
强的动机将别的动机都击出了战场并规定了意志为止。这样的结局就叫做决定,并且足
以完全的必然性作为斗争的结果而出现的。    
  A指《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DieWeltalsWilleundVorstellung)

 
    现在,让我们对因果关系的形式的整个序列再作一次概览。在这一序列中,先是最
狭义的原因,然后是刺激,最后是动机,动机又分为直观的和抽象的,清楚地互相分列
着。这时,我们就将发现,如果我们从这一角度将事物的序列从上往下数,那么原因及
其效果就会逐渐地互相分离,就会越来越明显地区别开来,这时原因就变得越来越是非
物质的和不可捉摸的,因此在原因方面似乎就显得越来越少,而在效果方面则似乎越来
越多,总而言之,因果间的关系就变得不能直接加以把握和理解了。上面所讲的这一切,
极少会是机械的因果关系的情况,因此机械的因果关系也就是所有因果关系中最好理解
的那一种。由此在上一世纪就产生了一个错误的企图,这种企图在法国至今仍保持着,
近来在德国也开始了,那就是将所有其他的因果关系都归于机械的因果关系,并将一切
物理的、化学的现象都用机械的原因来加以解释,而又用物理的和化学的原因来解释生
命过程。撞击的物体推动静止的物体,传递了多少运动,就失去了多少运动。我们在这
里看到了原因转化为效果,二者是完全平衡的,是可以通约的,并且是可以感觉到的。
实际上,所有纯机械的效果都是如此。但是,我们也将发现,如果我们越往上升,如果
我们在每一层上都考察一下因果间的关系,那么这种情况就越来越少了,相反的倒是出
现了上面说过的那种情况。例如,在热是原因及其不同的效果:如膨胀、炽热、熔化、
蒸发、燃烧、热电气等之间的关系,或者蒸发是原因和冷却或结晶是效果之间的关系;
或者摩擦玻璃是原因和发电及其罕见现象是效果之间的关系;或者金属板的慢性氧化是
原因和产生的电及其所有电的、化学的、磁的现象是效果之间的关系等等。因此,原因
与效果越来越分离,变成越来越不一致了,它们的关系变得越发不可理解了,效果似乎
比原因能供给它的包容得更多了,因为原因的物质性和可把握性变得越来越少了。当我
们转向有机物时,这种情况就显得越发明显。在这些物体身上,单纯的刺激,一部分是
外在的,如光、热、空气、土地、饮食等的刺激,一部分是内在的,如体液和各部分相
互之间的刺激,这些都是原因,它们的效果就是生命,极其错综复杂,种类无数,显现
为动作世界和植物世界的各种各样形态。①    
  ①对原因和效果的这种差异的详细论述,可参看《自然界中的意志》第2版第8
0页的《天文学》(DerWilleinderNatur,Astronomie,S.80ff.derzweitenAufB tag
e)。

 
    但是,现在随着原因与效果之间的关系出现的越来越多的差异,不一致和不易理解,
由这种关系规定的必然性是否也在减少呢?一点也没有。就像滚动的球必然使静止的球
滚动一样,莱顿瓶用另一只手触及时也必然会放电,砒霜也必然会毒死每一条生命,在
干燥地带保存的种子,经过千余年也必然没有什么变化,一旦把它放到适宜的土壤里,
施以空气、阳光、温度、湿度的影响,就必然会发芽,生长成为植物。原因越复杂,效
果就越不一样,但是发生的必然性却丝毫不减。
    在植物的生命和动物的植物性生命方面,刺激和由它引起的有机作用虽然在各方面
都极其不同,二者是明显地区分开来的,然而它们还没有真正的分开,它们之间还不得
不有一种联系,尽管这种联系是十分细微和看不见的。完全的分开首先出现在动物性的
生命方面,其动作是由动机引起的,那迄今还和效果一直有着物质关系的原因,这时就
完全和效果分开了,具有完全不同的性质,首先是一种非物质的东西,是一种纯粹的表
象,因此在引起动物运动的动机中就具有原因和效果之间的那种差异,二者的相互分离,
二者的不一致,原因的非物质性,以及因此原因包容的效果好像太少,等等,这一切都
达到了最高的程度。如果我们对这种因果关系,也像对其他的因果关系一样,只从外部
去认识,那么这种关系的不能把握性也就绝对化了。但是,在这里有一种完全不同的认
识,一种内在的认识,来补充这种外部的认识,以及在这里根据已经出现的原因,作为
效果而发生的过程,我们也是知道的,我们用一个确定的概念:意志来指称这个过程。
当然,我们也要说,在这里就像在上面提到的刺激一样,因果关系的必然性并没有丧失,
只要我们把它看作是因果关系,并且用这种对我们的知性来说是根本性的形式来思维的
话。此外,我们还发现,动机作用和上面论述的因果关系的另外两种形态极其相似,它
只是这些形态逐渐演化而达到最高阶段罢了。在动物生命的最低阶段,动机与刺激还很
近似,像植虫、放射虫类、软件动物中的无头类,只具有一种微弱的意识的曙光,其程
度只达到为了如下目的而必需的程度,那就是感知食品或掠夺品,并将它们曳到自己一
边来,和当有食品和掠夺品时,将自己移向有利的位置。因此,在这种低级阶段,动机
的效果就像刺激的效果一样,对于我们是那么的明显、直接、决定性的和无异议的。小
的昆虫会被光亮引进火焰中去,苍蝇泰然地坐在正贪婪地盯着自己同类的蜥蜴的头上,
这时,谁会梦想自由呢?在此较高级、聪明的动物身上,动机的效果变得越来越间接,
动机和动机引起的行动的分离较为明显,以致于人们甚至可以将动机与行动之间距离上
的差别用来衡量动物智力的高低。在人那儿,这种差别变得不可量度。相反,对于最聪
明的动物来说,成为它们行为的动机的表象,还始终是一种直观的表象,即使在它们那
儿已有选择的可能,也只能是在直观的当前物之间进行。一只公狗在它主人的呼唤和一
只母狗的注视之间犹豫不决,较强的动机将决定它的动作,然后它就像一种机械的效果
一样必然地发生了。如果我们观察一个因这种效果而失去了平衡的物体,在一段时间内,
它交替地向这一边和那一边晃动,直到作出决定,把重心放在哪一边,这时,它就投向
那一边。只要动机作用还只局限于直观的表象,它同刺激和一般的原因之间的近似性,
还会由于下述情况而变得一目了然。那就是作为动因的动机必须是一个实在的东西,一
个当前的东西,甚至必须经过光、声、味,尽管是十分间接的,然而却是有形地作用于
感官。此外,这时原因就像效果一样,如此明显地就存在于观察者的前面:他看到动机
出现了,动物的行为也毫不迟延地发生了,只要这时没有另外一个同样显目的动机或动
物训练在起作用。想要怀疑这两者的关系是不可能的,因此也没有人想到,要把一种
“无限制的意志自由”,即一种不是由原因决定的行为加到动物的身上。
    但如果现在意识是一种理性的意识,因此是一种长于非直观的认识,即长于概念和
思想的意识时,那么动机就会完全不依附于当前,不依附于真实的环境,并因此对于观
察者来说是隐秘的。因为它们现在是纯粹的思想,它们萦绕在人的脑海之中,然而它们
却形成于人脑之外,甚至还往往远离于人脑,也就是说,有时形成于过去年代的自身的
经验,有时是通过语言文字从外面流传来的,甚至来自远古,由于它们是这样产生的,
所以其渊源也总是真实的和客观的,虽然由于复杂的外部环境的常常是复杂的组合,使
动机中含有许多错谬,和由于是流传而来的而含有许多错觉,结果也就会含有许多愚昧。
此外,人常常在别人面前掩盖其行为的动机,有时甚至对他自己也是如此,即在他害怕
认识到究竟是什么使他干这干那的时候。与此同时,人们就看到了他的行为,就想通过
猜测来探索他的动机。这时,人们就像假定看到的无机体每次运动的原因一样,坚定不
疑地假定这些动机,并且确信,此者和彼者一样,没有原因是不可能的。与此相应的,
人们也反过来,在考察个人自己的计划和行动时,肯定要考虑到动机对人的效果,就像
人们肯定要计算机械设备的机械效果,两者是完全一样的,如果人们对在这里行为的人
的个体的性格,就像对设备钢梁的长度和厚薄,对轮子的直径和货物的重量等一样,有
着十分清楚的了解的话。每个人都遵循这种假定,只要他把目光投向外界,只要他同他
人有往来并追求实践的目的,因为人的知性是被这些目的所规定的。但如果他企图从理
论上和哲学上来评价一件事情,而如果人的智力实际上并不是为此而被规定的,以及他
把他自己作为评价的对象,那么他就会被抽象的、由纯思想产生的动机的(因为它们并
不受当前和环境的束缚,而且只能在作为反动机的纯思想中重又找到它们的障碍本身),
刚才描述过的非物质性质引入深深的迷误之中,以致于他会怀疑动机的存在,怀疑其效
果的必然性,并认为,要做的事情同样也可以中止,没有什么原因,意志自己就可以决
定自己,而每一个意志动作,是由此引起的一系列无穷变化的第一个起点。我在第一章
曾充分考察了自我意识的那个陈述:“我能做我想要做的”。对它的错误解释现在完全
支持了上述的迷误,尤其是如果在任何时候,以及在许多个动机,主要是起鼓动作用和
互相排斥的动机发挥作用的时候,这一陈述还要喧嚣,那就更是如此了。总而言之,这
就是错误由以产生的那种自然的错觉的根源。在我们的自我意识中,似乎确有这样一种
意义上的意志自由,这时意志能够违反所有纯粹知性的和自然的规律,是一种无充分理
由的自我决定的东西,在既定的情况下,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它的决心既可以是这样的,
也可以是相反的。
    为了专门和最清晰地阐明这种对于我们的论题是如此重要的谬误的形成,并以此补
充上一章对自我意识所进行的研讨,我们想假定有这样一个人,他站在胡同里对自己说:
“现在是晚上6点钟,白天的工作已经结束,现在我可以散一会步;或者我可以到俱乐部
去;我也可以登上塔楼,观看太阳落山;我也可以到剧场去;我也可以去访问这一个或
那一个朋友;甚至于我还可以跑出城门,到广阔的世界里去,永不回来。这一切都取决
于我,我有着充分的自由;我也可以什么也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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