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八岁 作者:皮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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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八岁 作者:皮皮-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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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还要什么?〃 
  〃我要个能跟我说说话的人,哪怕顶嘴吵架我都不在乎。我最受不了我说什么她都听着还一个劲答应那劲儿。〃 
  〃我看你们男人都有病。〃 
  〃说对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吧。〃 
  〃别打住。我突然明白了。在学校我就是像你老婆那样对待汪洋的,可最后他把我甩了。我当时还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干,我对他那么好。现在我懂了,你不能对男人百依百顺,那样他就会觉得你像个傀儡,没个性。我明白得太晚了,不然我会捅那小子几刀,那样他准会又爱我了。男人原来也是贱骨头。〃倩的最后一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她陷入了沉思。但她的那句话男人们也听清了。车里再一次沉默。 
  两小时后,后排的泽由普次前面的窗子望见了大藏河,他还没听到水湍急流淌的声音。他说: 
  〃到了。〃 
  普次说,没错儿,就是到了。 
  吉普车拐了一个大弯朝渡口开去,在距离渡口至少有二百米的地方,普次把车停下。谁也没问为什么不开到渡口,因为大家都看见了由渡口那儿排到眼前的车辆是往日在这里等候车辆的二十倍。 
  普次和倩下车分别去渡口那了解情况。没过多长时间,普次先回来了,他坐到方向盘前,只说了一句话: 
  〃渡船停了。〃 
  〃那怎么办?〃大家不约而同一齐发问。 
  普次点上一支烟,摇摇头。 
  倩回来了,还没坐稳,她便连珠炮似的说起来: 
  渡船停摆了,暴雨连下了几天,水太大了。等得时间最长的那辆车是贸易公司的,已经等一星期了。这儿的鸡蛋已经一元钱一个了。现在要买可能一元五了。司机都等得眼珠儿发蓝了。前面有几个司机玩扑克赌钱打起来了。有个北郊的脑袋被打开了。 
  最后倩用一个问句结束了讲话: 
  我们是等还是回去? 
  普次依旧抽烟不吭气儿。旺、泽、奇马上发表三个完全不同的意见:回去;等下去;等一下看看。 
  倩又去征求普次的意见,普次笑笑说: 
  〃我听你们的。〃 
  倩说那就按青说的,等一下看看,再作决定。 
  就在这时候,桑多走到了这辆旧吉普的跟前。 
  桑多来到大藏河边,发现前天用罐头跟他换鸡蛋的那些司机一眼就认出了他,打招呼要他过去。他没过去,他不是怕他们,他桑多做买卖一向公平交易从不胆虚,只是他另有打算。他躲过那些五十铃大货车还有丰田越野车,包括国产的东风和新解放。他估算他们都是跑长途的。他之所以走到普次这辆旧吉普跟前,是因为他认定这么旧的车不会被派去跑长途。 
  桑多毫不拘谨,凑近普次旁边的车门窗,跟起脚,把斜挎肩背的书包托起尽量往普次跟前送。普次摇下车窗玻璃,桑多说: 
  〃多肥的母鸡!〃 
  〃换什么?〃普次问。 
  〃汽油。〃说着桑多从书包里老母鸡的身底下,掏出一个装葡萄酒的空瓶。 
  普欢笑着摇头,他说,过一会儿,这辆车就要原道返回。 
  〃为什么?〃桑多很疑惑。 
  〃因为等在这里会饿死。〃普次打趣地说。 
  〃为什么?〃桑多再一次表示不理解。 
  〃不为什么。往别处去吧。〃普次赶桑多走。 
  桑多索性把老母鸡放进车里,他一脸坚定的表情,老母鸡咯咯叫了几声,桑多说: 
  〃将你换了吧。就一瓶汽油,很公平的。我阿妈把汽油少少地浇到牛粪土,烧起炉子很旺。〃 
  〃不换。〃普次说。 
  〃我领你走吊桥过江,鸡你换不?〃 
  又经过一番七嘴八舌地议论,最后同意换鸡,让桑多坐在青的大腿上,老母鸡再坐到桑多的大腿上。吉普车在桑多的指引下,拐出排列等候的队伍,上了便道。 
  吉普车费力地走了近一小时,终于开到了吊桥前。吊桥在江的稍窄处,跨度不算太大,但桥面的宽度很小。虽然没有很大的风,吊桥还是有些轻晃,桥下是汹涌的江水,江水流淌的声音让从车上下来的人不免增加几分恐惧。 
  〃会不会掉下去?〃倩说。 
  〃不该这么说话。〃普次制止情。 
  〃不会的。〃桑多说,〃三天前我领过一辆你们这样的吉普过去了。〃 
  〃去年,〃普次说,'戏也走过这桥。〃 
  最后大家都倾向过桥,因为谁都知道这已经分配到人的调查任务迟早都得完成。 
  普次打开油箱盖儿,用管吸油,一瓶装满了,普次问桑多还有没有瓶子,桑多怔怔地看着普次,缓缓地摇了摇头。随后他说: 
  〃多可惜呀,叔叔,我要是带两个瓶子就好了。〃 
  〃下次吧。〃普次盖好油箱上了车。 
  泽问普次,车先过,还是人同车一同过?普次说: 
  〃上车,都上车坐稳,这桥要是承受不住载人的车,那空车它也承不住。〃 
  可这时发现倩不见了。 
  泽跑去找倩。他俩一同回来。旺为倩打开车门,可被倩猛地关上了。泽由另一侧车门上车坐到后排中间,随后倩也跟着上了车。看着这一幕的桑多会意地笑了。 
  大家谁也没忘了拉开车窗跟一直站在那儿的桑多挥手再见,他们已经问过桑多的名字,所以他们喊: 
  〃再见,桑多。〃 
  桑多只是朝他们挥挥手。他并没有走开,他依旧站在那里,他要像三天前那样,等车由吊桥开上桥墩,拐上便道以后,再使劲挥手,使劲对他们喊再见。桑多想,那时候他们准会把车停下一会儿,打开车门会再一次向我桑多挥手,三天前的那些人就是这样的。 
  桑多看着吉普车缓缓地小心地开上吊桥,吊桥立刻晃起来。桥下的水声似乎更大了。桑多看着像人站在绳索上一样晃动的吉普车,忍不住笑了,他在心里说: 
  〃等你们过了吊桥,就得感谢我桑多,多亏碰上了我桑多,不然你们能过江去?〃 
  当桑多这个美妙的念头刚刚从脑海消退的时候,桑多惊奇了一下,吉普车不见了。难道他们忘了该向我桑多再一次挥手再见吗?桑多揉揉眼睛,放远目光,向江的那边了望,这时他看见吊桥中间几条悬垂的枕木一根接一根地砸进江里。 
  桑多十一岁了,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他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很固执,他拼命向赶来救援的人说,三天前他亲眼看着也是这样绿颜色的吉普车开上了桥墩。大家忙得要死,没人告诉这孩子,现在是下了三夜大暴雨的三天后。 
  桑多和妈妈两个人一起过日子,以前桑多上学总是妈妈在家。现在桑多不去上学了。他总是坐在家里走神儿,他很少讲话。妈妈偶尔出去把鸡蛋拿到渡口,跟有多余罐头的人交换,有一次一个司机提议用汽油跟桑多妈换鸡蛋,桑多的妈妈马上拒绝了。她说,她只换罐头,因为她的儿子桑多喜欢吃。



蜜月故事

  在忧伤和死亡之间我选择忧伤——题记 

  他们曾在这儿住过,作为情人,当汽车接近目的地时,他心底升起这样的想法。 
  路上一直没有看到海,他知道海滨离眼下汽车驶进的镇子两公里左右。车在镇中心一家旅馆门口停下。车上的大部分人住进了这家旅馆。旅馆fJ口有个矮个儿男人不停地喊着相同的一句话: 
  〃有车去海滨。有车去海滨。〃 
  〃我们的那个旅馆离这儿还有一段路。〃夏季对他说。他没有告诉夏季他从前也来过这地方。 
  〃怎么去?〃他征求夏季的意见。 
  〃走,行吗?〃 
  〃行。〃他背上大部分行李。 
  〃等一下。〃夏季说,〃跟我并肩站好。〃他照着做了。 
  〃我们的蜜月现在正式开始。〃夏季小声地宣布。〃开步走!〃突然她又大声喊。 
  他们离开镇子拐上一条山边的小路,又拐另一个弯儿时,闻到了海的气息。 
  〃这样走,很浪漫。可你拿的东西比我的重。〃夏季说。 
  〃没关系。我是你丈夫,应该的。〃 
  还是这两幢乳白色的建筑,前后排列在这个小山坳中。他觉得房子比从前破旧些,但这里却不如从前那样安静。 
  他们住在一楼。夏季整理着东西,她说,她觉得房间比从前破;日,也比从前脏。 
  〃你们上次来也是住这间吗?〃他问她。 
  〃是楼上最里面那间,左边。〃夏季看着他,她的眼睛好像在问,为什么想起这个。 
  他没说什么,心里觉得很自然。如果妻子说从前和别的男人一起来过这里,而他作为现在的男人自然要想想。 
  〃你先去洗澡,怎么样?〃他对夏季说。 
  他锁上房门,绕过两座小山,便看见了黑色的海和海的尽头同样黑色的天空。有人在游泳。海水的声音有力量地传过来,非常夸张。有一只海鸥鸣叫一声,从他的近旁飞远了。 
  他捡起一些碎石,朝没有人的大海甩去。他觉得心中突然泛滥起一种温情,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这让他慌乱。 

  路过房间窗户时,窗帘已经放下了。他用钥匙打开房门。夏季的声音马上传过来。 
  〃你别看。〃 
  他看着夏季只穿着短裤的身体。他头脑暂时出现了空白。他还不能马上把眼前的身体和昨天晚上黑暗中的妻子联系起来。 
  〃我很难看吗?〃她的声音胆怯。或许是他太久没有作出反应。 
  〃不。〃他走近她,脱去她身上的短裤。他用力把她的身体拥进怀里。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看见她的身体。她很好看,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说她不好看。当她的身体充满他的手掌时,他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问自己,我是不是太快,就这样结婚了。 
  〃对不起,昨天晚上我不让你开灯,是,是我太紧张。〃 
  黑暗淹没了他们的新婚之夜。他开始狂乱地亲吻。他的唇从她的眼睛艰难地向下滑落。他的唇在她的双乳间久久地滞留,直到他觉到双唇有些疼。他的记忆开始苏醒,黑暗中这双乳也是明亮的。 
  她的身体缓缓地舒展,柔软地蠕动。这令人温暖的蠕动,在他心里画出起伏优美的线痕,宛如哼唱。 
  他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眉下有一片浓荫。她的一条腿好看地弯曲着。 
  他脱那些该死的衣服。他觉得他用了太长的时间对付那些小小的纽扣,当他再一次看她时,她已经睁开眼睛,正微笑着看着他。她的微笑平静甜美。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她的这种微笑绝不该属于这一时刻。 
  〃你去洗澡吧,路上尘土太多。〃她依旧那样微笑着。 
  〃你真的要我去?〃 
  〃我等你回来。〃 
  他去淋浴,已经没有热水了。他站在淋浴下,心里有些沮丧。凉水让他慢慢地安静下来。他用双手接水,然后把掬在手心里的水摔到水磨石地面上,溅起的水又落到他的脚面上。 
  他回到房间,夏季穿着那件过膝长的背心,正坐在床上摆弄扑克。不知为什么,他不那么想现在马上走近她,他站在桌子前,用一条毛巾努力地擦干头发。 
  她从后面抱住了他。他伸手拍拍她的大腿。 
  〃真对不起。〃她小声说。 
  〃对不起什么?〃 
  〃我来月经了。〃他觉得身心一下子松弛许多。 
  〃挺好。〃他说,〃我们还有时间。〃 
  〃你真觉得这挺好?〃 
  〃真的。〃 
  〃这我没想到。〃 
  他不想接下去再说什么。他站在那儿认真地把落在毛巾上的头发找到,然后扔掉。 

  这里的海滩并不理想,到处是碎石,走不多远,海水便骤然加深许多。对于会游泳的人来说,没什么大问题,可是许多不太会游或者干脆不会游泳的人都滞留在滩涂上抱怨着,也许下次他们要选择别的海滨。 
  夏季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没有下水,大多数时间她留在房间里等他回来。她不喜欢晒太阳。他每天上下午各游一次,并总是鼓动夏季去海边玩玩,夏季热情不高,他们只好偶尔吉镇上,作为两个人的消遣。 
  在镇上他们吃了很多海物,夏季更喜欢买一些贝壳做的工艺品回来摆弄。晚上,他看夏季一边听电视里播放的流行歌曲,一边摆弄那些小玩意儿,不留神就会想起一年前的那些日子:吵架分居闹离婚。然后是几个月以前的日子:加班加点约会,又一次结婚了。他看着自己的过去,好像在看着一个沿圆圈走路的人,只是走来走去。 
  接下来的电视节目是小品,夏季说她累了,便躺到他的腋下,脸贴着他裸露的身体,星息细微地滑过他的皮肤。 
  那个黑洞洞的酒吧总是出现在他的记忆中。他看见夏季坐在远处的烛光中,可是脚前的走廊却是那么黑暗。黑暗能给人带来什么,为什么人总是在利用这黑暗。他还是在快接近夏季时跌倒了。 
  他不太喜欢夏季那么干,把他扶了起来。如果她只是坐在那儿微笑着看着他的丑态,他会自己爬起来,然后和她谈另外的话题。比如,她为什么叫夏季这样别扭的名字。如果夏季马上告诉他(就像他后来知道的那样),这是她父母的姓。他会直接说她父母很自私。 
  她把他扶起来了,他觉得她就这样走进了他的范围。 
  〃我老了,你还能考虑和我这样年纪的人结婚吗?〃他说。 
  〃你没有孩子吧?〃 
  〃没有。〃 
  〃我愿意和你结婚。〃她答应得这么爽快,使他觉得这爽快的态度背后藏着一个阴谋。 
  〃你为什么愿意和我结婚?〃 
  〃因为我们合适吧。〃 
  夏季已经睡着了。他伸手抓过一个立在床头的竹竿,去捅电视机的开关。这时有人敲门。夏季马上醒了。 
  是隔壁的那个男人邀他打牌。他拒绝了。 
  〃你为什么不去打牌,我不会不高兴的。〃 
  〃我不想玩。〃 
  〃少见。 
  〃他玩牌吗?〃他没有具体说,但他觉得夏季应该听得懂。 
  〃不,他不玩牌。〃 
  〃是吗,那不错。我们睡吧。〃 
  〃他只是下棋。〃 
  〃好,下棋比打牌好得多。我们睡吧。〃 
  她用舌尖撩拨他的睫毛,她亲吻他的眼睛。他觉得她唇的湿润由他的眼睛进入了他的身体。他尽量不动。她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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