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34-万物花开   :野生的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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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34-万物花开   :野生的万物-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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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看到壮观的一幕,我终于想出了办法。让它吃鱼药!    
    它又咬人又会用蹄子刨土迷我眼睛,这狗日的,我让它吃点蒙汗药。本来我已经把这药忘了,那次药鱼,我偷偷弄了点藏在柴屋里,睡了几觉差点睡忘了,全靠脑子里的瘤子才想起来。    
    我从奶奶床底下找到了一片黄麻,这是她往年用来纳鞋底用的。我把黄麻撕成三道,团成圈藏在口袋里,又挑了一只红薯,挖一个很小的口子,灌进鱼药,再封死。我发现自己的手艺很不错,除了人,牲畜断然看不出来有名堂。一个笨人能否成为一个能工巧匠,我觉得是有可能的,关键是要不断发现有趣的事。    
    大头这个狗日的,脑袋装着五个瘤子,手上抓着一只红薯,决心把一只公猪变成一枚火箭。    
    他出了门,来到了泡桐树下,公猪在,细胖不在,形势大好,细胖又去马连店看光屁股录象了。猪看见了红薯,但它看不见红薯里面的药,所以它三口两口就把生红薯吃进肚子里去了。大头蹲在旁边等,一等二等,猪的脑袋不但没有搭拉下来,反而目光灼灼,虎视眈眈,有点像等着他的第二块红薯,又有点像捉摸他的心思。    
    大头心一慌,又开始想办法。他决定哼几支童谣,给公猪催眠。他哼道:唔——唔~~我伢儿困醒了——一想不对,又改为:唔——唔~~猪儿困醒了。这样一来,困意就像水波似的,一波一波地往大头身上涌,从脚底上来,到腿,到腰,一直到头,全身的眼皮都重得抬不起来了。    
    细胖从马连店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太阳正在下山,只有屋顶和树顶还有阳光,他隔着老远看到泡桐树下有两堆阴影,以为是哪家的母猪自己来找他的公猪,走近一看,原来不是母猪,而是大头。    
    我歪在树根下正睡得香,嘴里流着口水,头发上沾着麦秸秆,细胖觉得我的样子比较有趣,就点着烟,他先吸上一大口,往我脸上喷。这样我就梦见自己和火车正在烤蚂蚱,刚刚点着麦秸秆,火车使劲一吹,烟就冲到了我的眼睛里。我正要躲开,火车又把烟吹进了我的鼻子,与此同时,他把一只烤得焦黄的蚂蚱放到了我的手心,一下把我烫醒了。    
    我首先看我的手心,根本就没有蚂蚱,只有烟灰和一个红印。细胖阴笑着说,我以为哪只母猪来找我家公猪了。    
    如果我是一头母猪,细胖有可能觉得更有趣,他会喷出很多口烟,喷到母猪的脸、屁股、奶坨子上,我亲眼看到过他耐心地蹲在母猪跟前,叫它小娘子、小骚逼,一边叫一边喷烟,还一边抚摸猪背,然后冷不防用烟头烫母猪的屁股,把母猪烫得直跳。    
    细胖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不好,调戏一头母猪和调戏一个女人一样,都是喜欢,看得起。他说,我就不搞线儿,一个老×,有什么好弄的,我要是当了治保主任,专找十八岁以下的。    
    我虽在十八岁以下,但我既不是女的,也不是母猪,所以细胖只烫我一下就走了。


《万物花开》 第四部分火光飞舞(一)

    打完年糕,捞了鱼,杀了猪,就过年了。    
    过年是打架的好日子,王榨的口号是:不打架,毋宁死!或者:过年不打架,不如回家卖红薯。按大眼的说法则是,一个男人不打架,白长一根螺。    
    说到打架,我脑子里的瘤子立即热血沸腾,历年从初一到十五的架在脑袋里搅成了一滩屎,只见许多拳头扁担镰刀,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屁股朝天,牙齿噼里啪啦掉。    
    一阵混乱过去,我想起去年正月初二的架。    
    那天各村的人都来马连店打台球。两条狗头对头站着,一只黑狗,是王榨的,一只白狗,是何冲的。黑狗认为,王榨是全世界最有趣的村子,白狗则认为,王榨的人爱偷鸡摸狗,是不正经的二流村。两狗彼此不相让,狗眼瞪狗眼。事实上,两条狗中间隔着一条凳子,完全没有要打的意思,大眼要想打架,就只有变成狗,他窜过去捣捣白狗。白狗是一条文明的狗,正感到好生奇怪,说时迟,那时快,一根棍子就敲在了大眼的脚节上。    
    终于有人出手了!王榨的大眼一拳揍过去,何冲的一个豪杰就站了出来。    
    何冲的豪杰,五岁拜师学武功,力气跟两头牛差不多,决非等闲之辈。他一只手把大眼的拳头挡住,另一只手嗖的一下飞出一根九节鞭,跟武侠片完全相同。有关打斗场面,武器、招术等等,我一无所知,等我读了《天龙八部》或者《雪山飞狐》就来告诉你。    
    大眼被打得鼻青脸肿,连滚带爬。    
    王榨的人打架,从来没有输过!王榨只知道胆,不知道武功,胆是一只老虎,武功却是一支箭,呼呼作响,从头顶滚过,准确地击中老虎的心脏。    
    大眼又羞又恼,落荒而逃,大眼在前面跑,豪杰在后面追,不但追,还喊,喊的是“要操翻王榨”!不但用嘴操,还用九节鞭操,九节鞭到了豪杰手上,就不再是九节鞭,而是变成了龙卷风,风头还长了脑袋,脑袋又长了嘴,嘴又生了利牙,一下一下,眼看就要咬到大眼的屁股了。大眼也不是吃屎的,他一下跳上树,一下跃入沟,还在空中地上打了十好几个前翻。但是屁股后面的牙齿说:操操操,操翻王榨!    
    到了王榨的石桥,石桥听见了骂声,石桥上正站着日本人(外号),日本人是全村最矮的老头,六十多岁,正准备去马连店买卤熟的猪头肉。他停在石桥上,九节鞭从他身边过,他忽然像跳绳那样跳了几下,跳到最后一下才够着了,给了何冲的豪杰一巴掌。这样滑稽的场面只有在王榨才能出现,一个高大威猛的壮年豪杰,手持九节鞭,气势如虹,却被一个矮老头跳起来打耳光。    
    在王榨,打架就是这样一种巫术,它把老头变成青蛙,把九节鞭变成搅屎棍。    
    豪杰一下傻在那里。    
    他有点软,有点不明白。等他刚要硬起来,一抬头,却看见轰隆隆一片黑脑袋,足有五六十人,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小孩,手里也都不是空的,扁担锄头擀面杖,乱纷纷,熙熙攘攘,前后左右,东南西北,合了围。豪杰醒过神来一挥,却没了呼呼的风声,九节鞭的威风,被王榨一人一口吃到肚子里,然后又从牙齿出来,汇成了一句话:打他狗日的!    
    打他狗日的!    
    打他绝八代!打他个野鸟!骂声和人,织成了铜墙铁壁,有关人海战术、游击战、阵地战,埋伏进攻阻击,王榨统统都是无师自通,他们既英勇善战又胡搅蛮缠,冲在最前面的都是老头和小孩,老的老小的小,把豪杰团团围住,豪杰想要出手,却已转不动身,前前后后包着十几层,最前面的一层伸着手,二三四五层的也伸着手,后面的够不着,急着嗷嗷叫,跟孩子吃不着奶差不多。    
    九节鞭已经被缴掉,由火车就近扔进粪坑里。细铁和大眼一手握着切菜刀,一手捉着擀面杖,奋力挤进,一看形势,豪杰已被先头部队打得不像一个有武功的人了,只有等着菜刀割肉。    
    割人肉这种野蛮事情,王榨绝对不干,一是不够好玩,二是太残酷。他们就把菜刀撂下,只握了擀面杖。这二人一左一右,你一下我一下,像打铁似的打人,既有节奏,又有力度,而且还带了表演的性质,打一下,把擀面杖往背后藏一藏,再打一下,再藏一藏。    
    他们红光满面,似乎打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烧红的铁,火星四溅,炉火熊熊,热气流淌,火星不但映红了他二人的脸,也映红了全体王榨的脸,火星所到之处,就有声音说:问他还操不操王榨了。二人得到提词,连忙问道:还操王榨不操了?打一下,问一句:你还狠不狠!你狠还是我狠!操王榨,你有多大一条螺!    
    在王榨的打架史上,这是一次用人海战术战胜武功、以多胜少、以肉身对付九节鞭的战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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