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枭之山贼- 第3部分

4。

〃小牛，你要拉我到哪里去？〃蜀中的密林里响起温和的男声．怀仁侧背著药袋子，被熊猫小牛半推半拉的向前走著．

〃呜呜～～〃小牛的头从他身後抬起，叫了几声，又埋头推著怀仁．〃好啦，我跟著你就行了，不要再推了，我会跌倒的．〃怀仁搔搔它毛融融的耳朵，小牛巨壮的身子缓缓离开他，走在前带路．〃难道你发现了什麽？〃他猜．

他们徐徐来到小河边，小牛带著怀仁走进河边的一块大石旁，怀仁看见一名男子半趴在石边半泡在水中，全身多处是伤痕，就连一边的脸颊上也有一道长长的血痕，由额边伸沿到下颚，脸色发青，奄奄一息．身体开始有点浮沈，眼看就要被水冲到河的深处．．．

童年的噩梦几乎重叠在怀仁的眼前，他尖叫，〃不！！！！！！哥哥！！！哥哥！！！！！不要！！！〃他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紧抓男子的双肩往河边拖著走．〃不要！不要！哥哥！不要离开小仁！！〃滚热的泪沿著苍白的腮边流下．

小牛走到男子旁用自己的大头推向怀仁拖动的方向，终於，经过一人一熊猫的努力，高大魁梧的昏迷男子被拖拉到河边的草地上．怀仁翻过男子冰冷的身体．〃哥哥！！．．．．．．不是．．．不是哥哥．．．〃看著半毁容的男子，怀仁的意识开始清晰过来，他为男子把脉，脉搏微弱，一息尚存，就从药袋子里掏出一丸子让男子含著，打开针包，施针在男子身上的几处｜穴位上，止去他伤口的血．

〃小牛！〃一切急救完成後，怀仁虚弱地抱著大熊猫，声音颤抖地喃喃自语，〃这人不是哥哥！！也好，也好，幸运地，他还活著．〃小牛舔去他脸上的泪，任著他抱著．〃你可以驮起他吗？〃怀仁看了看高大男子，又看了看小牛．

〃呜呜～～〃象是回答他的话，小牛趴在男子身边对怀仁低鸣．怀仁瘦小单薄的双臂吃力地撑起男子，将他横趴在小牛的身上，一人一熊猫缓慢地往仁寨走去．．．

寨里的人看见小牛驮著一昏迷男子和怀仁一起回来，甚是好奇，小德上前问，〃怀大夫．．．这人是谁？〃经他这个跑惯江湖的人鉴定，那男子除了多出撞伤外还有多处的刀伤，可能是个麻烦的人．

〃小德，麻烦你叫几个壮丁扶他去药轩，我在河边救起他的，他的气息很弱，要尽快进行治疗．〃怀仁搔著小牛的白白的脸，亲亲它黑黑的眼眶，〃小牛，辛苦你了，我明天弄些新鲜的竹子给你．〃小德也叫几个人用担架抬起男子到药轩去，他转身对怀仁说，〃怀大夫，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个简单的人，你要救他吗？〃

怀仁站起来，拉了拉白长衫的褶皱，声音带著几分激动，〃小德，不会有事的，如果他威胁到我们，我就用药让他忘记这里送他出山，但是现在，人我是一定要救，以前我没有力量救'他'任'他'葬身在河里，现在我有一身的本领，我不会再白白看著有人在我的面前死去了．〃怀仁看著自己颤抖的双手，他要救那个男子，无论是为了尊重任何的一条生命，还是为了对过去的一种弥补和自我救赎．

小德拍拍怀仁单薄的脖子，安慰地笑道，〃怀大夫，放心救人吧，无论遇到什麽事，你还有我们这些家人．〃怀仁感动地看著他及他身後默默点头的人们．

〃你们．．．．．．谢谢．．．．．．〃他深深的鞠了躬，往药轩的方向走去．

回到药轩，小德留下两个健壮的人帮助怀仁，他让两人脱下男子的所有衣服後，一一检视男子的伤，最致命的伤是胸口的刀伤，几乎切断心脉，还有脸上的长血痕，可能是被锐利的石头划破，深可见骨，至於其他的伤口也被水浸得发炎，还有多处的骨折．怀仁细心清理男子全身的伤口，敷上草药，再在他的几处要紧｜穴位扎针，珠儿站在一旁无视赤裸的男子，仔细地看著怀仁的所有动作．难得有真实情况进行学习，不能浪费．

经过几天怀仁贴身不离的治疗照顾，昏迷的男子不再持续高烧，小的伤口生出粉嫩的新肉，在黝黑的皮肤上特别显眼．大的伤口也结出薄薄的膜，不再流出浓液．轻柔地擦拭男子前额的冷汗，在男子左脸上的长疤附近轻抚，怀仁难过的自言自语，〃对不起，脸上的伤太深，我不能完好无缺地恢复它．〃他趴在床边慢慢地睡去．

意识在虚无中飘荡的赤术时常感觉到有双温暖的手抚摩著自己，不停地鼓励自己，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关怀著自己，他想，难道他的灵魂已经飘到已过身的母亲身边吗？虚无黑暗中，他看见远处的一线光亮，难道是父母在黄泉的另一边等待著他？他奋力地向光亮的方向跑，直至耀眼的光刺痛了他眼．

〃唔．．．．．．〃赤术睁看沈重的眼皮，刺眼的光让他一时看不见眼前的一切，等一会儿，眼睛适应了光线，他看著自己的上方，是一个陌生的屋顶．这里是哪里？他想要动，却仿佛被人狠狠撕裂，四肢剧痛不以．疼痛使他明白，他被救起，他还活著．记忆只停留在坠下悬崖前的一刻，之後就没有印象了，是谁救他的？

他发现他的左手被一只温暖的小手覆盖著，小手主人的小头颅还枕在床边熟睡著，乌黑的长发下有一张平庸白皙的小脸，微黑的眼袋子透露著疲惫，小小的嘴因侧枕著微微张开，温热的呼吸瘙痒著赤术的手．

是他救我的？很难相信如此娇小的人能带著魁梧的他回来．怀仁的呼吸持续地瘙痒著赤术的手，赤术艰难地抬起一手指，顽皮地在怀仁的鼻子附近撩动，还挑起他的几丝长发瘙痒著他的鼻子．睡著的怀仁动了动可爱的小鼻子，没有什麽反应，赤术继续把玩著头发搔痒了一阵子，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就放弃了，放开他的发丝，打算再补眠去．

〃哈．．．哈．．．哈秋！〃过了良久，怀仁感觉鼻子瘙痒（汗．．．人家已经放下你的发丝很久了，怀仁啊～某个方面，你真是很迟钝．．．）打了一个喷嚏，他睁看了眼睛，对上一对银灰的眸子．

〃你醒了！〃赤术看著呆呆的怀仁，喉咙如干枯以久的老井，声音粗糙．怀仁因枕著一边脸睡觉，所以一边是红红的一边是白白的再加上现在的愣样子，煞是滑稽好笑．

又过了一会怀仁柔声地说，〃你醒了！〃因刚醒，声音带著浓浓的懒调子，就象撒娇的猫儿般．

赤术笑了，被他的神情逗笑．〃是你救了我吗？〃银灰的眸子盯著他．〃是小牛发现你的．你浮沈在河里，我和它将你救上来．〃怀仁坐直身子，拉过赤术的手把脉，〃你的体格底子好，伤势复圆很快，再过一阵时间，就可以下床走动．〃

赤术打量他白衫包裹的单薄纤细的身子，更难相信自己是被他救起的．〃我的名字叫赤术，你呢？〃

怀仁放回他的手，重新为他的几处大伤口上药，〃胸口的伤很严重，需要好好休养，不能做激烈的运动．我现在去熬药给你．〃怀仁自顾自的说，站起来离开小房间．赤术以为他不想让自己知道名字，自然也没有执著追问下去．

怀仁在关上门前，停了停，似乎又想起什麽，〃你叫我怀仁或者怀大夫吧，大家都是这样称呼我的．〃门关上．

反过来愣著的倒是赤术，他看了合闭的门良久，爆笑出声，〃哈哈～原来是个慢郎中，哈哈～哎哟～～痛～～〃他按著胸膛的伤口，想起了自己的弟弟的安危，查尔哈应该可以安全回到镇里吧？

清晨，小房间的门开了，赤术敏锐地睁开眼警戒地注视门口出现的人，看到来人，刚毅的脸放柔，笑道，〃怀大夫，你早．〃

依然是一身白长衫的怀仁捧著盘子进来，他放盘子在桌子上，过来扶起赤术，再将盘子的碗端起，〃你现在清醒了，我们就开始药疗，加上继续的针疗，你很快可以下床走动．〃他瓢了一小匙汤药喂进赤术的口里，〃可是，〃他瞄了赤术左脸一眼，低头，〃你脸上的疤太深，我没有法子将他恢复完好，对不起．〃

赤术忍著酸痛举起手拍拍他的头，〃又不是娘儿，破相是小事．你不用介意，能保住命，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不想看见怀仁的沮丧样子，赤术豪气地说，结果扯动胸膛的伤，冷汗连连．〃扯痛伤口了！〃怀仁拉开薄被子查看，伤口有一点血渗出．怀仁在床边的小圆桌上拿来干净的纱布和草药，解开赤术身上的旧纱布，挑去结成硬块的草药，重新抹上粘稠的药，再绑好干净的新纱布．继续喂汤药给他，两人都沈默，赤术以为他会追问自己的来历，可是他没有，只是专心地喂药，期间唠叨一下自己不能再弄裂伤口．

日子一天天过著，他以为这里只有他和怀仁，事实这里有很多人，包括眼前这个一直盯著自己裸胸的小色女珠儿，见到她是两天前的事，怀仁上山采药去，她负责送药来，她没有怀仁的细心，端起药给他，要他自己喝，眼盯著他的胸膛的伤口，一直在自言自语，〃怀大夫的药真厉害，伤口好的真快，喂，大叔～你的身体给我看看，好想研究研究．〃

赤术〃噗～〃一声，汤药从口吐出，ＭＤ！堂堂大元战绩彪炳的大将军，吓破不少敌军胆子的大将军，攻无不克的大将军居然被个｜乳臭未干的女孩出言调戏！〃唔～恶心！〃珠儿机灵地躲开他的口水攻击，厌恶地说，眼睛仍闪闪发光地盯著他的身体．无论赤术如何板起凶悍的脸，她都不害怕，还威胁他，〃要是你不乖乖给我休养，我就给巴豆你吃，让你拉个腿软！〃

还有，经过小恶魔的宣传，小田园的人们有事没事就往药轩串门子，在房外的窗子边偷偷打量他这头有狼一样的银灰眸子，身材巨大的〃野兽〃－－珠儿对他的称呼．

赤术觉得自己如困在笼中的兽，兀自地生著气，不仅因为已经有多天没有见到怀仁，而且还因为大家奇怪的目光，心高气傲的他能忍受这种事吗？某天夜里，他暴躁地勉强下床，用薄被子盖在身上，一步一步地想离开房间．该死！该死！这样虚弱的自己！

门在他碰到的前一刻开了，怀仁缓缓走进来，他见赤术几乎要跌向自己，他立即过去用娇小的身子撑扶赤术，动作之快，连自己都意想不到．〃怎麽下床了？〃声音不慢不快，轻柔平和，让几天沈浸在暴躁烦乱中的赤术奇异地平静下来．

〃你去哪里？〃赤术反手抱著他，语带一丝责备．〃我去采集给你疗伤的药，我已经告诉珠儿让你知道了，她负责送药，难道不是吗？〃娇小的怀仁身高只到他的胸前，撑著高大的他一步一步回到床上，让他坐在床边．刚好与自己平视，怀仁拉开赤术的被子，查看伤口的情况．看著忙碌的他，赤术觉得心踏实，享受著温暖的手在自己身体上抚摩．

〃我听见小田园里的人们在讨论著你，不好意思哦～珠儿太顽皮了，给你带来麻烦，还擅自改你小名，你不要生气，他们是没有恶意的，只是有点点好奇．〃怀仁拉回被子覆盖在他的身上，想起大家的行为，笑著摇头向他解释．

〃算了！我又没有什麽吃亏的．〃赤术大方地说，只要有怀仁在，什麽都好说．

5。

一周後，赤术　所有的伤口愈合，就连胸口的刀伤也长出新的肌肤，他下床散步也不会被它扯著发疼．怀仁告诉他，这里是蜀中的一个隐秘田园，大家都过著几乎隔绝外界的生活．他在怀仁的搀扶下走出屋子，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片有条理的稻米蔬菜田，农民勤劳地种著地，妇女们不是照顾小孩就是整理家务，一排排的屋舍虽简陋，但也整洁干净，嫋嫋的清烟在屋顶的烟囱飘出，仿佛告诉劳动中的农民，家人正等待他们的回来．远处是巍峨高耸的山脉，山连著山，树接著树，鸟鸣如天籁，在耳边渐远渐近地回响著．

这里无疑是他解甲後居住的好地方，闲时种菜或者带些干粮深入山中，沿著崎岖的密林小路走过一山又一山，探索神秘伟大的自然界．″这里是个好地方．″赤术赞叹．怀仁让他坐在石凳上，看著不远处的农民，笑道，″你要定居吗？″

″可以吗？″赤术回看他的侧脸，靠在他的身边，淡淡的药香窜进鼻子里．″只要能抛开俗世，甘於平淡，这里就是你的家．″怀仁的眼对上他银灰色的眼睛，脸上挂著柔和的微笑，让平凡的五官变得明亮．赤术觉得心律加快，一股陌生的情绪涌进灵魂深处使血液沸腾起来，这股情绪比打胜任何一场战都要兴奋，那魔魅感使他不能抗拒．

″对於尘世，我是已死之人．″赤术语气平和，怀仁听不出他要表达的情感．″欢迎我这个死人留下来吗？″他难得调皮地对怀仁眨了眨单眼．″欢迎你啊．我想大夥儿会欢迎你的，因为他们多了个壮健如牛的人奴役了．″怀仁也学他眨了眨单眼，开玩笑地说．赤术的手指弹了一下他光洁的额头，″顽皮！″声音含著宠溺．

″怀大夫，你可以过来吗？阿天不小心扭到脚了．″小德见到他们，立即跑了过来．怀仁看向田里，一群人围著一个农民干著急，他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往那边走去．小德没有跟他一起回去，他在赤术身边坐下，严肃地说，″这里的人很纯朴，要伤害他们很容易．我就将话说白吧，你不是个简单的人，就算身受重伤，那股霸气与杀气都隐隐流露，威胁到大家的安危，特别对怀大夫，请你尽快离开，不然我不惜拼了老命．．．．．．″

″你认为死人会对你们构成威胁吗？″赤术打断他的话，″从我堕下悬崖的一刻，前尘如烟散，在那里我是个死人，在这里我是个没有过去只有将来的人，试问这样的我会伤害到你们吗？″他嘲弄．

小德看著他久久，站起来往田里走去，″希望你坚守你所说的话．还有．．．″他回头，″仁寨欢迎你．″

″仁寨．．．吗？″赤术喃喃自语，目光牢牢地锁著田里的白色身影．

″阿术啊～拉牢这个架子，不对，往这边一点，不是，不是那边啊，对了对了，好了就这样．″李老太太手执拐杖在空中挥动，比指挥将领的将军还要神气．受指挥的人就是那个被怀仁取笑壮健如牛的赤术．自从那天与小德说完话後，又过了几天，怀